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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佚塵六歲,目睹了白南這座新城又作廢墟的模樣。 堯景懿八歲,跪在他父親的書房外,隆冬的大雪將他沒成一個雪人。 這兩人躲躲藏藏,挨著漫長的春秋。 這年佚塵二十二歲, 堯景懿二十四歲。 光陰打磨得人心中發癢。 復仇的夙願像是月光下織好繭的毛蟲。 已睜開眼睛。

    第一章

    小說: 作者:沿一 字數:2975 更新時間:2019-09-22 01:51:53

    白南城的艷陽天來的蹊蹺,幾日的連綿陰雨叫人已漸習慣濕漉漉的日子,這次突來的暖陽,似乎讓塵埃都活過來。

    佚塵坐在城門口老樹下的茶館兒讀書,又是販茶的旺季了,茶商們的馬隊陸續回城,馬脖上的鈴鐺隨馬兒走動發聲,叮噹不止。

    馬蹄揚起塵土,連茶碗兒里都拂了一層灰,惹得吃茶的人惱怒,和茶商爭執起來,不一會兒圍觀的人便里外三層。佚塵看書正好覺得乏味,見城門口有人吵架,就想挪過去看看,沒想身高實在不夠,跳了幾回,沒力氣了,便用力踮起腳。

    堯景懿像沒見過熱鬧,和隨行的人往裡湊,在人堆里推搡了半天,也沒能擠進去,覺得無趣,便退出來整理衣冠。偶然抬頭看見佚塵踮著腳尖,睜大眼睛看好戲,沒來由地笑了。

    那個少年長著一對宮樣眉兒,眼睛明亮,嘴唇抿得緊緊的,生得白凈,身量瘦弱,卻像是一個好熱鬧的人。

    「公子,我們該回去了,這裡人多,不太安全。」 君影輕輕在堯景懿身後說。

    堯景懿附和點頭,卻無離開之意。

    君影正朝堯景懿的目光追去,堯景懿卻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往城裡走,邊走邊隨口說:「白南城的美人兒真多啊。」

    君影跟在堯景懿的身後,一邊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邊聽著堯景懿的調侃。

    佚塵站得腳疼,沒了興趣,轉過頭,正好看見堯景懿的背影,雖然這兒塵土漫天,喧鬧嘈雜,卻像和堯景懿無關似的,絲毫沒有影響他,他和旁邊的人說些什麼,似乎笑得很開心,手中的摺扇開開合合。

    佚塵看得出神,又低頭瞧見衣服上的塵土,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白南最近,來了很多貴人嘛…」

    進了城,堯景懿和君影便在客棧住下了,這太陽還沒出來小半天呢,就又縮回去了,不一會兒就陰雲密布,打起雷來。

    堯景懿只覺百無聊賴,站在窗邊看風景,還沒一盞茶的功夫,雨滴就密密麻麻的砸下來,街上的人都步履匆匆,商販們都慌慌張張收了鋪子。佚塵忘了帶傘,頭上頂著書,飛快的在大雨里穿梭。

    眼看著雨勢愈來愈大,像簾子似的落在佚塵眼前,佚塵揉了揉眼,看見往生閣就在前面,便加快了步子往那裡去。

    剛進門,就看見王掌櫃招呼夥計把大件瓷器都搬到裡屋去,又定眼瞧了瞧來人,看清了是佚塵,便忙招呼佚塵進來坐。

    他邊叫夥計拿幹凈的手巾過來,邊問佚塵:「你怎麼淋成這個樣?」

    佚塵甩甩頭道:「想著天氣好,去逛逛,淮清咳嗽還沒好,順便去郎中那裡拿點藥。我在你這裡坐坐,等雨小些再走。」

    王掌櫃點點頭,眯眼盯著屋外,將手攏進袖子里,說:「這梅雨是下個不停咯。」

    佚塵喝了口熱茶,吸了吸鼻子,也盯著屋外的雨,像是想起什麼,便抬頭問站在一旁的王掌櫃:「我上回來,你說有要緊的東西轉手,是這幾日麼?」

    話音剛落,王掌櫃立即走過來捂住佚塵的嘴,仔細看了看大廳周圍才放開,說:「小祖宗,小聲些!當心隔牆有耳!」

    佚塵吸了吸鼻子,哼了一聲,調笑道:「怎麼,連自己的夥計都信不過了?」

    王掌櫃嘆了口氣:「這也不是我的事,我是個中間人罷了,這幾日那些貴人便要來了,這事兒複雜,我還想著借你的倉庫用用,你自己倒提了。」

    佚塵正端著茶杯喝茶,一聽這話,將杯子啪的一聲扔在桌上,站起來,邊搖頭邊說:「我可是正經生意人,你別打我主意,走私軍火是要掉腦袋的!」

    王掌櫃連忙將佚塵拉回來,連聲道:「哎呀,小聲些,小聲些!,我保證,這件事我絕不牽連上你,他們就是借個地方。」

    佚塵瞥了一眼王掌櫃說:「看你也不缺錢花,怎麼想做這個?」

    王掌櫃嘆了口氣,手又攏進袖子里低著頭,「這不是開罪了不該開罪的人嘛,人家不追究就算了,只是想我幫個忙…」

    還沒說完,佚塵就打斷了:「得,打住,買賣私貨給人逮住了是吧?我就說會出事兒。不過這地界上,可沒人敢惹你啊,開罪誰了?」

    王掌櫃咽了口唾沫說:「唉,人家是使刀的,又是吃皇糧的人,我惹不起。看在這些年你我的交情上,你就幫我這次。」

    佚塵沒吭聲,瞧著屋外,想看看雨小些沒,脖子還沒伸出去,王掌櫃就擋在了身前,佚塵瞅了王掌櫃一眼,轉了個身。

    王掌櫃跟著佚塵轉了過來說:「唉,好佚塵,你就幫我這次,我店裡你有什麼喜歡的,隨便挑,怎麼樣?」

    佚塵聽了這話,眼睛有點兒發亮,笑了兩聲,定定的看著王掌櫃,看得王掌櫃直發憷,王掌櫃拉了拉佚塵的衣袖,道:「佚老闆,你倒是說句話呀。」

    「行,不過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佚塵剛說完,王掌櫃便笑開了,連連點頭說:「好好好,佚老闆大恩大德,王某沒齒難忘!」

    佚塵也點點頭,站起來道:「前些日子,你不是總顯擺你那個新得的玉樽嗎?白玉的吧,送我如何?」

    王掌櫃幾次想開口回絕,都沒說出話來,往後退了幾步,坐了下來,連連拂袖,臉都皺到一塊兒,心疼得像丟了命似的,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大聲對後頭說:「阿財啊,把新得的那個玉樽給佚老闆包起來!」

    後頭問:「白玉的那個?」

    王掌櫃一口氣兒沒喘上來,道:「不是那個還有哪個?!」

    佚塵沒憋住笑出了聲兒,待夥計把東西拿上來交給王掌櫃,佚塵一拖,便拿到手裡,說:「成,這樁生意和王掌櫃做得爽快,我在碼頭有箇舊倉庫,你哪天要用,叫個夥計來取鑰匙。雨漸停了,我這就回去了。」沒等王掌櫃回話,佚塵就出了門。

    堯景懿在窗前站久了,覺得無趣。正巧雨停了,就想下樓弄點吃的,還沒挪動步子,君影就回來了。

    堯景懿問:「打聽到了麼?」

    君影搖搖頭,「這邊的消息全是往生閣的王同放出來的,沒查到上家,這批軍火目前還沒有運入白南,具體日子要等月見的消息了。」

    堯景懿點點頭,轉頭看著窗外稀稀拉拉的落雨,若有所思。

    佚塵到家換了身青色的長衫,撐著傘就又出去了。走到臨街的嘯雲酒庄,剛走到門口,夥計就招呼起來:「佚公子今日這麼早就過來了,我家主子在後頭忙活呢。」

    佚塵點點頭,收了傘,直徑走到後頭的酒房裡,尋了片刻,找到了在角落裡的寧淮清,他彎著腰在桌子上尋找什麼,白色的衣衫都抹上了厚厚的灰塵,髮絲都垂到眼簾,遮住了他狹長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鼻子,袖子把灰塵又揚起來,惹得自己不停的打噴嚏。

    「淮清,我給你把藥帶過來了。」佚塵坐到桌上,晃了晃手裡的藥包。

    寧淮清點點頭,放下手裡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桌面,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和佚塵一起從酒房走出來,他瞥了一眼佚塵:「你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佚塵笑嘻嘻把一直抱著的盒子給寧淮清說:「在家無事,你不是說裝飾前廳差個玉器嗎,我在王同那兒拿了一個,給你啦。」

    寧淮清接過來,打開看了看,邊看邊說:「他肯給你?不是贗品吧?」

    佚塵擺擺手說:「幫了他一個生意上的忙,他送我的。」

    「生意?什麼生意?」寧淮清眯起眼說,看得佚塵背後一陣惡寒。

    佚塵忙說:「就是正常往來。我們去前廳吧,我餓著呢。」寧淮清聳了聳肩,也沒多問。

    剛吃上飯,管家就說:「佚公子,往生閣的夥計來了,說找您。」

    佚塵放下碗筷,連連點頭,便往前廳去,往生閣的夥計見佚塵過來了,忙踱步過去,佚塵拿了鑰匙,交到夥計手裡,夥計連連道謝,臨走時說:「佚老闆,我家掌櫃的說交易的日子往後推了一月,倉庫恐怕要多用些時日。」佚塵點點頭,沒多在意,讓夥計回去了。

    佚塵回來時,寧淮清已經放下碗筷,手上拿著佚塵帶回來的玉樽把玩,佚塵見了,就隨口問:「怎麼樣,喜歡嗎?」

    寧淮清微微點頭,說:「都三月了,你該準備準備去京師了。」

    佚塵喝了口茶,半晌沒有說話,寧淮清抬頭看了他一眼,佚塵才說:「不急,即使誤了殿試,我也總會想個法子留在京師。」

    寧淮清起身將玉樽放在博古架上,佚塵轉頭去看他,又看了看屋子,頗有不舍。

    寧淮清邊擦拭架子,邊說:「凡事小心。」

    佚塵似乎有些疲倦,又喝了一口茶,頭靠在椅子上,閉上眼輕輕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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