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刺傷了什麼東西。

是只毛茸茸的兔子。 　　 　　 他還真用這天下數一數二的劍法，去打了只兔子回來，顧雲開無奈笑了笑，抓起兔耳朵往回走，交給了不遠處發獃的沈寰宇。

打道回府，顧雲開不忘沿途拾了些幹樹枝和蒲草當做柴火。 　

「是烤兔子？」沈寰宇眼前一亮，緊緊的跟在顧雲開身後。　

「恩。」

等回了山洞，顧雲開先收拾出一塊空地來，將蒲草鋪了上去，相當厚實，格外舒服。

整個過程沈寰宇就在那裡看著。

顧雲開也不指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能過來幫忙，他不添亂就好。

「這能睡人？」

「如若沈小公子想在洞外待一晚上，我也不攔著，正好守夜。」

沈寰宇輕哼一聲，過去老老實實的坐下。

顧雲開架起火堆，處理好兔肉，開始烤起兔子來。 　　 　　

沈寰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顧雲開一抬頭，發現他眸子中蘊藏著淡淡的笑意，心中好奇，「怎麼了？」 　　 　　

「本公子還沒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過烤兔肉。」

「這樣環境下的烤兔肉不見得合沈小公子的口味。」

此話一出，顧雲開硬生生挨了他一記冷眼，沈寰宇嫌他不解風情，不過他也不在意他的冷眼，那雙眼睛，無論什麼神情，看起來都別有一番風味。 　　 　

顧雲開將兔子翻了個面，而後相對無言，沈寰宇似乎是受不得這樣的冷清，開口繼續找些話來。

「怎麼就一隻，你不吃？」

「人吃飽了容易犯困，今晚我守夜。」

「顧大俠，你真好。」沈寰宇換了一種十分正經的口吻。

「好了。」顧雲開將兔子遞了過去，「小心燙。」 　　 　　

沈寰宇接過，放在唇邊小心翼翼的吹著，生怕一張口咬下去燙著自己，顧雲開見他鼓著腮幫的樣子真是可愛，勾唇笑笑。

於是他又挨了一記白眼。

要讓沈寰宇說，他活了這十六年來，還真沒吃過如此難以下咽的東西。

顧雲開好笑的看著他蹙眉將烤兔子吃了個幹凈，看他輕舒玉頸，慢轉明眸，看他香舌舔過指尖，困意繾綣。

「休息吧。」

沈寰宇乖乖躺下。

夜深露重，最是容易寒氣入體的時候，顧雲開解開了披風，蓋在他身上。

夢中囈語，顧雲開聽不真切了。

遙想這些天來，沈小公子離家已又六七日，面上伶牙俐齒不好招惹，但實際上也沒有那樣的不好伺候。

他還是識大體的。

此番夜間出城，正卡了阿竹一個晚上，一個較為安全，又不至於和阿竹拉開太遠的距離。

顧雲開這些考量，也不知這沈小公子知也不知。

東方漸白，清晨第一縷陽光暖暖的照射在身上，顧雲開偏頭瞧著還在熟睡的人，想過去將他喚醒，告訴他該啟程了，心下又著實不忍。

無奈之下，他只得將人抱起，從後兩人圈在懷裡，坐上了同一匹馬，揚鞭快行。

沈寰宇雷打不動，真真的睡到了日上三竿，馬上一路的顛簸，愣是沒醒。

「去哪兒啊？」

「醒了？」

「你這麼跑也不怕把馬累死，這是要找葉平匯合麼？」

「也是，也不是。」

沈寰宇等他繼續說下去，而顧雲開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看來接下來的所做之事，顧雲開並不打算告訴沈寰宇。

「你莫不是要找個荒郊野外對本公子圖謀不軌？」

「若是圖謀不軌昨夜豈不正好？」

「好啊你顧雲開！被本公子說中了不是？果真有歪心思！」

顧雲開甚是無辜，一拉韁繩，馬兒的腳程便慢了下來，緩緩前行。

「想來那醉生夢死發生的一切，你不覺得像是給你我二人設好的一個局？若是沖我來的倒不稀奇，畢竟我擋了路，可將你綁了去就有些說不通了。」

「綁走本公子，自然是為了威脅你啊，也許…我去的比較早，他們綁錯了呢？」

暗自思忖，顧雲開並未開口。

他一言不發，沈寰宇心中便打起了鼓，扭動了身子側著瞧他，「你該不會是想先把本公子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自己去找葉平吧？」

他說對了，顧雲開此時的確是這個打算，於是開口道，「你已涉險，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沈寰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不希望他有危險。

鼻尖一酸，險些說不出話來。

「你想把我放在哪兒？」

「玉劍山莊。」

「可不可以…換一個？」

「玉劍山莊是江湖第一大派，能護你周全。」

「規矩也多…」

沈寰宇小聲嘟囔著，並不想去什麼玉劍山莊。

「玉劍山莊的莊主，如今是秦之杭？」

「恩，是。」

「我不想去，我就想跟著你。」

顧雲開以沉默當做回答，駁回控訴。

「我聽聞玉劍山莊的老莊主和曾經的武林盟主陳潛是莫逆之交，老莊主的孫女秦芷月不是許給陳家的公子陳淺禾了麼？陳家鏢局一倒，怎麼就不見玉劍山莊有多悼念這家故人？可見不是什麼好東西，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憤憤不平，顧雲開能聽出來他心中有怨，可不像那夜言盜俠之事時那樣雲淡風輕饒有趣味。

這小公子對玉劍山莊意見不小啊！著實有趣。

「總之我不去！」

顧雲開嘆了口氣，「沈小公子，我們去的是玉劍山莊的一個分堂，聽風堂的堂主為人和善，我信得過他，只要調查清楚權傾宮的意圖，我就來接你好不好？」

沈寰宇耳根子軟，顧雲開多說兩句好話，他自然而然就應下來了。

就像是哄小孩。

等抵達臨西聽風堂時，天色漸晚，顧雲開沒做多留，拜託了堂主江宇，臨走前又耐心安撫了沈寰宇很久。

「我還沒見過顧大俠對誰這麼上心過。」江宇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一眼，笑開了眉眼。

「天天拿我當孩子哄，有何稀奇的？」沈寰宇平靜的說道。

江宇輕咳兩聲。

「對了江堂主，這臨西可有什麼有趣的好玩的？本公子想四處轉轉。」

江宇垂眸想了想，「京城，洛陽，哪一處不比臨西這小地方有趣？若是真說好玩的…臨西後山有一處溫泉。」

沈寰宇搖搖頭，「罷了，明日上街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