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寧不再開口說些什麼了，因為整個下午都是他在辦公室盯著教授的一舉一動，看視頻前幾十分鐘，他還興緻盎然，只不過到了後來注意力渙散，沒了警覺性，那教授說不準就是在敷衍。

說道這一點，他們三個警察做的也實在太差勁了，宋無言這個編外的法律顧問就算了，就連孟時亦最後都想睡覺，把職業素養都拋之腦後了。

「李世寧，這件事我們回去再商量。」

空中的雨夾雪早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片片鵝毛大雪，在空中飛舞，落在窗前成了一副小小的畫作。

孟時亦將車子停下了地下室，宋無言推門就要下車。

「等一下。」

孟時亦叫住他，並將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在人脖子上繞了兩三圈，然後拍了拍他略顯單薄的雙肩。

「你打算勒死我？」

宋無言扯了扯裹得死死的圍巾，孟時亦也是哭笑不得，好歹是個警察啊，怎麼會做這種事？

「你還在生病。」

宋無言點點頭一路先回了房間，孟時亦則是和李世寧一起去買晚飯。

孟時亦苦哈哈的一個人付了三個人的飯錢。

「其實呢兩口子吵架都是床尾和的，哪兒有隔夜仇啊，你去哄哄她。」孟時亦依舊不忘寬慰著李世寧。

「哄了，她讓我陪她一起紋身。」

「哦那算了。」

李世寧嘿嘿笑了兩聲，有些苦澀無奈，在這冰天雪地里吸溜了兩下鼻子，顯得格外委屈。

「反正這件案子結束之前，我不幹別的了，你記得給我漲工資。」

恭喜肯定會漲，不過什麼時候就說不準了，大概會等到8012年？

回到了警局，三人又聚集到了宋無言的屋子裡，李世寧坐在孟時亦身邊，宋無言嫌棄的坐的遠遠的，一言不發就低頭吃飯。

在這之前，孟時亦還回了一趟辦公室，發現辦公桌上放了一個文件夾，打開來看是睡神和陳鑫做的走訪筆錄，聞一生的社交關係已經基本排查幹凈，有摩擦的也真不少多數都是不滿意聞一生這個人的脾氣的，要說殺人，怎麼想都不至於。

但是從以往的案件來看，保不齊裡面就有一個邊緣型或者被動型人格，表面上跟你和和氣氣，背地裡指不定多恨你的那種人，一跨過了臨界點，把你大卸八塊都不算過分的。

和聞一生有摩擦的人大概十四個，孟時亦發了消息叮囑他倆繼續跟進後，就坐到椅子上挨著李世寧吃晚飯了。

「反正吃著也是吃著，來說說這個教授吧。」

李世寧先張開了口，「我雖然還沒來得及查他，不過我聽說他是剛剛從國外交流研討回來的，德高望重，原來不是這個學校的，後來工作調動才來到這個…石市藝術學院？好像是這個名兒的學校。」

「無言，你覺得呢？」

「他表情不對，先查背景。」宋無言非常簡潔的做出了決定，

「並且我不認為我媽媽和聞一生的案子，與郭鵬案的兇手是同一人。」

宋無言在喝優格，口吻一向的冷冷淡淡，輕描淡寫。

「就因為處理屍體的方式不同？」李世寧去問。

宋無言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看過很多案例，我雖然不是專業的，但就我可以的做一個大膽的反向推理，摘走郭鵬案後，我母親和聞一生的案子差了將近十年，這說明什麼問題？」

孟時亦認真思索了一下回答，「一般的連環殺手的冷卻期不會這麼長的，除非這十年裡他不在這裡，也可能是有什麼點突然刺激到了他？」

「拜託你們不要說犯罪心理學的東西好不好，我警校這門課程最差了。」李世寧捂腦袋，「我連我女朋友的心思都看不透，還說連環殺人犯呢。」

孟時亦去拍他的腦袋，「那你肯定刑偵學也沒好好學，現在補上吧沒事，我也是了解一些皮毛而已。」

宋無言在黑暗中，頂著強烈的頭疼緩了一會才提出一種思路。

「會不會有可能他做的事情…不是殺人？」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孟時亦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朱小白生前的秘密。

「李世寧，明天就把朱小白生前的那幾個同事給我帶回來！」孟時亦一拍桌子，李世寧顫抖了兩下，可勁點頭。

孟時亦繼續說，「查近十年來，音樂學院的受記錄。」

「孟隊，這個可能不太好查，但是我儘力。」

宋無言輕輕鬆了口氣，難得的有些放鬆，低頭強行塞下幾口飯，然後將它放在了一邊，就著優格吃掉感冒藥。

「走訪這事兒要不要交給睡神去做，而且咱們這邊進展要不開個會說一下？」孟時亦摸摸下巴，「明兒通知開個會，無言，你就在房間好好休息一天。」

宋無言聽見了，照舊沒搭理他，他和李世寧也趕緊吃完了晚飯，收拾收拾各回各的辦公室了。

夜間的風景也就如此了，石市這座城市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名勝古跡，pm2.5堪比帝都，說好不好，說壞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卻偏偏有一種魔力，人若是待久了，都會有不舍，明明在這裡什麼都得不到。

李世寧嘴裡叼了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站在走廊深處的窗檯前，眺望遠處的明黃的街燈和霓虹閃爍的街景。

「你要是不會抽就別叼著。」

孟時亦從他背後伸出手繞到他胸前，拽了香煙，放在了窗檯上。

「喲呵，孟隊你也不睡啊。」

孟時亦嘆了口氣，「你覺不覺得宋無言需要看看心理醫生？」

「深有同感，不過還是等破案之後吧，咱們可要來快點進度了。」

孟時亦點頭，「穆局長雖然沒催，但是咱們也得抓緊，併案調查現場證據不足，但相似度實在太高了。」

「孟隊我認為穆局沒催你大概是因為他壓根就沒指望您能破案。」

孟時亦笑了兩聲，「你怎麼也和宋無言一樣愛懟人了？」

李世寧也笑了笑。

「我想試試從一個全新的角度來看這起案子。」

李世寧挑了挑眉，「你說。」

「從…針對性下手，大致確定嫌疑人的身份。」

「你是說…那個年近半百的教授？」

「不是他也差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