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朔來到河池中心，試著捏成方才青尋教的法訣，登時湖面黑煙滾滾惡臭撲鼻。

湖底似乎有什麼東西翻滾，茶朔眯眼細看卻還是看不真切只得回去講給青尋。

「晚上再來。」似乎早已料到會是這樣，青尋臉上沒有異色只道「去那賣菜的少年家裡看看。」

「好。」

二人幾經打聽，才找到了那少年在山腳下的家。此時已過午後，破舊的瓦房外面圍了一圈柵欄便算作是院子了。

門前一個婦人正撒著爛菜葉子餵鵝，眼前突然冒出兩個俊美男人驚的她雙手一抖手裡框子險些扔到二人身上。

「別怕。」青尋拉著茶朔後退兩步才道「我們只是想討口水喝。」

「有有。」婦人連忙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手，才轉身進到屋內「你們等等。」

片刻之後婦人一臉尷尬的走出來道「真是不巧，茶水被我相公喝光了，此時若是再燒又是一些時辰，兩位……」

看那婦人滿臉歉意青尋緩聲道「無妨，夫人不必介懷，井水即可。」

想那婦人也是老實之人，一聽青尋如此便馬上符合道「天氣悶熱喝些井水也是舒坦的。」

茶朔卻在一旁憋笑，青尋應是想要借著喝茶的空隙跟那婦人聊他兒子，沒想到人家的茶喝完了。

虧他還能保持一張淡然的臉。

不消多時，婦人端著茶盤走了過來，盤內放著一個水壺，兩個青瓷茶碗，碗里盛著清涼晶瑩的井水。

青尋道了聲謝，自然的取過茶碗竟真的放在唇邊淺飲起來。

茶朔臉上驚愕一閃即逝，也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冰涼的井水瞬間流過喉間帶起一片涼爽。

那水竟有些甜，再看手中茶碗雖是劣質粗瓷，但色澤也算青翠爽心，碗中並無茶漬，茶朔先前那些嫌棄也就消了。

隨手又替茶朔倒滿，青尋問道「夫人家中只有夫婦二人麼。」

「還有個兒子。」看他二人沒有嫌棄，又提起兒子，婦人發出一陣舒心的笑「先前挺不懂事，最近卻是上進起來。」

「哦？」青尋臉上有些好奇全然看不出都是裝的「我與弟弟趕路辛苦，趁著喝水歇息一番，不知可請夫人講講令郎，也算打發路上苦悶。」

弟弟？

茶朔摸了摸臉，真不知道哪個才像弟弟。

鄉野婦人想是也見不到多少人來說話，加上女人本就愛絮叨，青尋這麼一說她便打開了話匣子「我隨便說說，不算污了兩位耳朵便好。」

青尋喝完手中清水，瞥了眼喝的不亦樂乎的茶朔才道「夫人且隨意。」

「我與相公本是城中藕商，家中有片藕塘。日子雖然不算富裕倒也有滋有味，後來我生下我那兒子取名蓮城。想的就是我家那片蓮塘能隨著兒子長大將那荷花開滿全城。」

婦人又拿起竹筐隨意的喂著腳邊的大鵝，臉色知足「蓮城兒時也算聽話，可就是不愛上那學堂。我相公說不愛去就算了，將來繼承這片荷塘也算衣食無憂了。可不想蓮城長大後受了哪些壞人教唆學的上了青樓，你說他一個小孩子怎得會去那種地方。」

提及往事，婦人也是痛心疾首「從此他是性情大變總是往家裡要錢，家中只是溫飽，怎供應得起那種地方。他爹打了他幾次，他竟偷了塘子和祖宅的地契跑去賣了。」

看青尋聽的認真，婦人擦掉眼角淚水又道「他爹氣的得了一場大病，落下病根，從此便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蓮城許是遭了報應，染上那花柳之病。身體一天比一天弱，我一個婦道人家，什麼也不懂，只知道去城中一個破廟裡頭拜佛，可能是上天可憐我。一天我在外面做活回來，兒子竟然好了，跪在地上哭得像個淚人。發誓再也不去那青樓，要好好孝敬我與相公。」

框子里的爛葉已經灑完，婦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我兒自那以後勤勤懇懇，帶著我跟他爹來這山腳下開荒種地。這兩年來收成不錯，他每日一早去那城中賣菜，日子雖不似以前那般舒心倒也餓不著了。」

「如此甚好。」放下手中茶碗，青尋起身笑道「令郎回來了。」

夕陽傾斜，柵欄門響，少年踏著霞光走入院內「娘，我回來了。」

婦人應了一聲趕緊迎了上去。

「跟誰說話呢娘。」少年卸下背簍從裡面拿出一個紙包「蓮花糖，記得娘親喜歡。」

婦人滿面笑容接過，打開紙包捏起一顆糖放入口中才道「跟過路人聊天呢。」

再回頭時院中哪裡還有兩人身影。

「這是什麼？」婦人端起青尋用過的茶碗，裡面放著一片晶瑩剔透的冰葉。

霞光漫天，男人抱著懷中之人，朝城心御風而去。

茶朔百思不解

初見青尋以為他是那高嶺之花，潔白不可侵犯。

再見之後發現他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他也會笑，會驚訝，會像個凡人一般喝酒睡覺。

當茶朔以為他會是一個忍不得一點臟污的人時，他卻會徒手碰那死屍，也會用這劣質茶碗喝那井水。

這人忽冷忽熱，當他以為這是一個冷心冷清之人時，他卻突然展露自己的溫柔。

這人好似經歷了太多的事，小到塵埃他會放在心上，大到滅頂之災他也從容面對。

明明滿身秘密卻裝的像張白紙，任人觀測。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妙不可言，茶朔想要剝光他的偽裝看看那下面到底是何種模樣。

夕陽沉入天邊，夜色渲染，明月漸漸露出雲端。

二人落在白日探查的荷塘邊時，那黑煙濃郁的像是一陣黑霧，整個荷塘都泡在霧裡，讓人看不真切。

「吃了八人想那魔物要化作人形了。」青尋站在黑霧外面指著荷塘中央「是一隻鯰魚成了精怪。」

同時也看出來的茶朔卻是假裝沉思道「若是吃人之前還好，現在不好對付。」

「且先試上一試。」青尋抓住茶朔肩膀令其轉過身去，修長的手指在他背上畫起符來「我在你身上畫一道符，但靈氣很難調動頂多抵禦那魔物三擊。」

溫潤的指尖劃在背上，茶朔隔著衣物還能感受到那份柔軟，心也跟著也癢了起來「我若是敗了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