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那天，白古坐在聽眾席上觀看，看幾個少男少女痛哭流涕，看少年們的父母痛心疾首，看受害者的父親哭暈在聽眾席，聽高朗說受害者的母親受到嚴重刺激昏迷入院至今未醒，看幾個犯罪嫌疑人里唯一冷靜的16歲主犯。

公訴人向所有人宣讀了整個案發過程，白古這才是第一次完整聽見女友遭遇的慘烈對待，雙目刺紅，彷彿要噴出血來，隨著長卷宗的減少，觀眾席開始騷動，公訴人也有些說不下去，幾番哽咽和停頓。

高朗握住白古的手錶示無言的支持，白古緊緊咬著牙生怕泄露心底對罪犯最惡毒的詛咒，終於說完，聽眾席快要暴動了，看著幾個犯罪嫌疑人的眼神全是憤怒與憎恨。

從犯們依然低著頭也不知在哭還是在懺悔，只有主犯，依舊冷靜的彷彿犯罪的不是他。

法官也受了影響，甚至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你們真是死不足惜。」這明顯不是作為法官應該說的話，然而沒有人怪他，因為他已經夠剋制了。

最終幾個成年的判處死刑，主犯未成年但犯罪手法極其殘忍，庭審決議不從輕處罰，判處無期徒刑。

就在法官宣布完結果後，主犯轉過身對所有看著他的人邪惡一笑，豎起中指對著所有人指了一圈，白古當時就爆了:「我操你大爺！！」吼完踩著高朗就跳出席位向主犯衝去，可惜被獄警攔住，直接扔出法院，然而聽眾席上的聽眾們也是群情激奮，全都站了起來瞪著少年主犯，法官揮手讓獄警趕緊將他帶走，否則場面恐怕不好控制，豈料少年主犯邊被拖著走邊叫道:「等著爺減刑出來！有你們好瞧的！」

聽眾席立馬就炸了，「惡魔！死刑！！」「讓他死！！」「槍斃他！！」「這種未成年不值得保護！！」連審判席上的公職人員都有些控制不住，法官皺眉看著卷宗，額頭青筋暴起。

高朗看完了全過程，眉頭緊鎖，夾著化不開的憂慮，走到法庭門口，看見白古居然還坐在台階上，奇怪地走近:「還沒走？」他不是早就被獄警扔出來了嗎？

白古抽煙抽的臉上表情全被煙擋住了:「等你啊。」高朗聳肩，說的毫無誠意:「好感動。」白古站起身跟著他往外走:「聽說你的側寫跟真實案發現場相差無幾？警局裡的人都快把你說成神了。」

高朗看著遠方指指腦袋:「我情願看不見。」白古看他一眼，要是換了他腦海里不停重複那麼凄慘的經歷估計他早就崩潰了，忍不住道:「你很強。」「哪方面？」「各種方面。」「謝謝。」

白古低著頭走在高朗身邊許久沒說話，高朗說:「我一個人重複就夠，你別再想了。」白古苦笑:「我又不是你，恐怕很難辦到。」高朗叼了根煙在嘴上，並不抽:「找個治療者看看，別得上創傷後應激障礙。」

「為什麼我對這些人毫無信任感？條件反射就覺得他們是騙子，無法解決我的問題。」白古難得吐露心聲，高朗聳肩:「國人觀念影響，發展的晚且不怎麼完善，會讓人產生還不如自己分析的好的感覺，但也不是全部都差，起碼我們單位那醫生還不錯。」

「不去，我說你就不能往那方面研究研究幫幫我？」白古斜眼看著高朗，高朗唉聲嘆氣:「我真是謝謝你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