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務司之中，李玉書正拿著幾份奏摺想要送去北極殿，路過蕭徇齊的桌案時，卻看見原本放在桌角上的幾本兵書竟然已經換成了醫書，不由得駐足詢問著：「蕭大人竟然還懂醫嗎？」

蕭徇齊本是低頭寫著什麼，聽到聲音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桌角的醫書，這才解釋著：「徇齊哪裡會什麼醫術，只是這兩日城郊的瘟疫似乎越來越厲害了，我也只是翻著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辦法。」

李玉書頷首：「可有什麼發現嗎？」

蕭徇齊只是苦笑一聲：「在這上面我可是一個外門漢，這不翻了好幾本也沒找出來個結果。」

「蕭大人也不用著急，皇上已經吩咐太醫院去研究治療瘟疫的藥方了，想來這幾日應該已經有了些許結果了吧。」

然而蕭徇齊卻是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太醫院那邊似乎也還是沒有什麼頭緒，眼看著因為瘟疫而丟了性命的人越來越多，皇上最近也是為了這事而煩惱呢。」

「不過這事咱們光擔心也沒用，終究是幫不上什麼忙了。」李玉書也是嘆了一聲，「如今也只能是倚靠著太醫院了。」

「如今也只能是這樣了。」蕭徇齊垂眸，「不過我也想去城郊看看那裡的情況究竟是什麼樣的，如今我們終究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聞言，李玉書忙得向他擺了擺手：「我可是勸你不要去，城郊那地方如今多少人都是避之不及，你又何苦湊過去呢？若為了查看情況再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這多不好。」

蕭徇齊笑了笑：「我也只是說說罷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李玉書這才推門進了北極殿之中，將手中的摺子呈給歐陽煜，只是在就要告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方才與蕭徇齊的對話稟報給了歐陽煜。

而歐陽煜剛聽到這話眉頭就狠狠地擰了起來：「回去告訴他，讓他不用再想了，朕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去城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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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徇齊回到蕭府的時候已經是將近酉時了，天色已晚，應汐早已經是做好了晚膳，而看著滿桌的佳餚，蕭徇齊卻是沒有了什麼胃口。

應汐看著他有些反常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著：「少爺是哪裡不舒服嗎？看著臉色好差。」

「沒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蕭徇齊拿著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到口中，卻只感覺到了索然無味，他看著應汐那有些擔憂的眼睛，這才勉強又吃了幾口。

坐在他旁邊的林翊清也看出了他的異常，垂眸輕聲開口：「蕭大人是不是在為城郊的瘟疫煩惱著，所以才吃不下的？」

蕭徇齊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放下碗筷微嘆了一聲：「果然還是翊清最了解我。」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方錚，詢問著：「我讓你去打聽一下城郊的情況，如今究竟是怎麼樣了？」

方錚如實回答著：「奴才已經去問過了，城郊現在瘟疫肆意蔓延，幾乎每天都有人因為這個死去。百姓們將那些個得了病的都困在了一起不讓他們出來，那些個死了的便抬到亂葬崗，幾乎沒有人會給他們收屍。」

「還有一些家裡稍微富裕點的想要逃進城裡來，但是卻也被城中的人攔著，只能原路返回。現在可以說城郊就是一片死地，只要踏足那裡就有可能沒命，而城中也都是人心惶惶，民心實在動蕩。」

蕭徇齊默然，心情愈發的沉重了。城郊的情況和他想像的基本一樣，甚至有可能更糟，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整個都城，他都沒有辦法平靜度日。

他猛然站起身子，一句話都沒說便向著書房走去，應汐想要攔都攔不住，只能是著急得直跺腳。

就連林翊清也是看著他的背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跟在蕭徇齊的身後一同向著書房走去。他記得，書房中似乎還有幾本醫書，只是能不能派上用場就不好說了。

一整夜，蕭府之中都寂靜的可怕，而書房的燈也是將近丑時才熄滅……

翌日皇宮之中，蕭徇齊正走在去往軍務司的路上，他近日的臉色比前兩日更加難看了，甚至是透著蒼白。昨日夜裡他與林翊清翻了一晚上的醫書，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

然而才剛剛走進北極宮的宮門，還未到軍務司，就聽到北極殿之中傳來了歐陽煜的怒喝聲，緊接著就是杯盞碎裂的聲音。

這動靜讓他不由得嚇了一跳，腳下的步子也是微微一頓。站在殿門前的馮德見到他來忙的上前行禮：「參見蕭大人。」

「這殿中是怎麼了？」蕭徇齊又忍不住看了看那緊閉著的殿門，皺著眉頭低聲問著。

馮德見四周無人便也向他靠近了些，這才低聲說著：「還不是因為城郊瘟疫的事，皇上為了這事幾乎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剛剛傳召了太醫院的太醫，詢問藥方的進程。」

「那結果呢？」

「這您還看不出來嘛，太醫院的人說這藥方幾乎是前所未有，到現在三天過去了依舊是沒有任何進展，皇上這才動了大怒，連平日里最喜歡的那個茶盞都摔了。」

蕭徇齊無言。他又何嘗不知道歐陽煜的心情，自己尚且如此心急，他也只會比自己更甚。他輕嘆了一聲，看著太醫們垂首從殿中走出，這才對著馮德開口：「我進去看看。」

馮德倒也沒攔著，心中只希望這位最得皇上信任的蕭大人能夠好好勸勸皇上。

歐陽煜坐在案前垂首沉思著，多日未眠的眼睛有些發紅，整個人幾乎還在暴怒的邊緣。他聽見殿門被打開的聲音，剛想要開口訓斥，而看清楚了來人微微一愣：「徇齊？你怎麼來了？」

「臣方才本想去直接去軍務司，不料在殿外聽馮公公說起皇上還在為瘟疫的事情煩憂。」蕭徇齊看著他眼底下已經有些發青，心中更加擔心，「皇上還請保重龍體。」

面對著他歐陽煜也不禁放鬆了下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語氣中充滿了疲憊：「這叫朕如何不心急？眼看著城郊的情況越來越糟糕，而依舊是沒有醫治的藥方，只要沾染上這個病幾乎就是死路一條，如今只能控制著瘟疫不向城中蔓延……」

他緊咬著牙，手漸漸收緊一拳砸在了桌面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墨汁濺出暈染了桌面。「那些死去的都是我雲清的子民啊，朕作為皇帝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徇齊，朕究竟要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