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紓憋紅了臉。

「這是誰啊？」和清晴一路的丫鬟們問。

「將軍救了帶回來的那個啞巴小紓。」清晴說得很是不屑。

「喲，是那個小紓啊，我還以為這孩子必須長得跟天仙似的呢，再不濟也應該水靈水靈的啊，現在看來，也就是將軍隨手撿的小奴才罷了。」一個丫鬟嗤笑道。

「你還真別這麼說，清晴昨兒個不是還把人家領到將軍房裡的嗎？這是有本事爬我們將軍床的人！」另一個丫鬟說。

小紓是真不懂這些姐姐們說的話里是什麼意思，但聽這語氣他也知道說的不是什麼好話，臉上就露出了窘迫。

「你們站這裡做什麼？說什麼呢！」劉管家突然出現了，「沒看到大家都忙裡忙外嗎？站在這裡也不怕擋路啊！商影姑娘還沒換好衣服嗎？你們也不知道把人家請過來！」

清晴看到劉管家來罵人，有點不服氣：「要說擋道的那可就不是我們了，是這個小紓，沒事兒到處亂跑，膽子大得敢跑到主人們的地方來了。」

劉管家這才發現矮矮小小的小紓，一臉沒好氣：「你這孩子怎麼跑到這地方來了，沒見著我們忙得很嗎？該回哪兒回哪兒去！」

小紓怕怕地望著這些人，叫他回去的意思他聽懂了，便一轉身跑起來。哪想到跑了十來步，就撞到一個從後庭款步走出來的人。

「什麼人？」康諾想著要風度翩翩地如廁，才走了沒幾步就被一個矮小的身子撞上，不禁嚇了一大跳。他紋絲不動，來人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仔細一看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

劉管家轉身一看知道不妙，拉著丫鬟們跪下來：「親王殿下！」

小紓還沒搞清楚情形，只知道自己摔了一跤，屁股跌來痛得厲害，眼裡就含了淚水，小手揉了揉屁股。

康諾看這小孩長得可愛，也不惱怒，問：「你是什麼人？」

小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眨巴眨巴著他濕潤的大眼睛。

康諾見自己問了兩遍這孩子都沒有回答，生氣道：「大膽刁民，還不快回答本王！」

宴桌上的滎暉聽到外面起了親王的喝斥聲，快步走過來。走出後庭看到小紓坐在地上，不由得臉色一沉，柔聲向康諾問：「殿下，怎麼回事讓您這麼生氣？」

「本王實在不知道將軍府是這麼管教下人的，本王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輕慢，不知將軍的待客之道真的是跟善竹老夫子學的嗎？」康諾氣得吹鬍子瞪眼。

滎暉皺了皺眉頭，聽康諾把自己的老師都罵進來，只能忍了脾氣，輕聲說：「殿下息怒，府中下人不懂規矩，不值得殿下如此生氣，我會好好管教他們。」說著向一旁的劉管家使眼色，劉管家一把把小紓拉到一邊跪下。

康諾冷哼一聲，說：「將軍果真如傳聞所言那般體恤下情啊，這種不長眼的小孩都能得到將軍的庇護，將軍實在很得民心了。」

「殿下哪裡的話，這孩子是我在塞北救下的，山野粗童哪裡懂規矩，殿下不必跟如此小人一般見識。」滎暉笑笑，但眼神發冷。

「本王可不知道將軍是這麼護短的人，這刁民驚撞了本王，將軍不打算給本王一個交代？」康諾也順著將軍笑，一雙狹長的眼睛泛著寒光。

滎暉看康諾有點不會善罷甘休的意味，只好說：「殿下言重，就算這啞巴孩子身世可憐，但衝撞殿下罪不可赦，殿下說說該如何處置是好？」

「哦，他是啞巴？」康諾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小紓，低眉順眼的樣子，怪不得剛才不答他的話。其實他並不是什麼禁不得衝撞的人，只是在這將軍府，他必須給滎暉知道他康諾親王不好惹。

「不過是個奴才，亂棍打死算是給本王解氣，將軍看如何？」康諾笑嘻嘻地說。

滎暉也知道康諾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但看小紓怕得瑟瑟發抖的樣子還是於心不忍，只得嘆一口氣：「此等小子哪有福分能為殿下解氣，殺了他不是太便宜了嗎？」

康諾冷哼一聲，不曾想滎暉竟然因為一個小孩當面跟他作對：「那將軍有何高見啊？」

滎暉正想說話，便看見一抹婀娜的身影前來，正是今夜的特邀嘉賓商影姑娘，她懷抱琵琶輕輕跪下，溫言到：「小女商影拜見親王殿下，恭賀忠德將軍。」

這聲音柔情似水，康諾不由得神情一震：「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商影姑娘啊，快快請起。」

「小女遠遠聽聞殿下和將軍的談話，不知是誰惹得殿下如此生氣？」商影柔柔起身，款聲詢問。

康諾一直欽慕商影姑娘的音律之美，此刻見到本尊貌美如花，心裡自然大喜。此刻聽到姑娘柔情似水的聲音，他身子骨都酥麻了，不想在姑娘心中留下暴虐的印象，便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姑娘此番前來展露佳音，快快請進，本王洗耳恭聽。」便拉著商影進後庭，也不去如廁，經過滎暉時只意味深長地一笑。

滎暉看這件事過去，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小紓，對劉管家說：「你把這孩子帶下去，好好看著，別讓他再亂跑。」

「是，將軍。」劉管家連忙擦了擦額上冒出的冷汗。

小紓被劉管家拉回西院，還被訓了好一頓，但他也不太聽得懂劉管家的意思，只知道自己不用被亂棍打死，多虧商影姑娘的出現。

「小紓，你跑哪裡去了？你找的我好苦！」清水看劉管家把小紓拉進來，急忙跑過去。

劉管家把小紓往清水身上一推，罵罵咧咧道：「我才該問你小子到哪裡去了呢！不是叫你好好看著他嗎？你不知道他差點闖了大禍！我們的腦袋差一點保不住！」

「有這樣的事？」清水聽劉管家說了個大致，大吃一驚。

小紓還是一副怕怕的樣子，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你別怕，這不是有驚無險嗎？你接二連三地被我們將軍救，你怎麼不知道報恩呢？我說你先來吃飯，以後還是乖乖呆在院子里，哪兒也不要去的好。」清水柔聲安慰。

小紓吃了飯，清水走了，他也躺下睡覺。

他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連星星都沒有，只剩冷風刮進來。他一想到那什麼親王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更是睡不著了。他翻來覆去很久，夜已經很深，才勉強有點迷糊。

就在要睡著的時候，他聽到有人推門的聲音，他一撐坐起來。只看到來人高大，一雙眼睛閃著精光。

小紓心裡起了一股很熟悉的懼怕的感覺。

他知道，是滎暉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