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星瀾走後，向予池把那份意麵連同盤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里。

鬆手的瞬間，他的腦海中頓時湧入了很多複雜的思緒，或糾結或難過，但這一切想法都在鬆手之後消散得徹底。

此時回到家的柏星瀾閉目躺在沙發上。

他從住進來起就沒拉開過客廳里的窗簾，即便現在是午後陽光最烈的時候，屋子裡也像被蒙上了一層灰紗。

柏星瀾整個身體都陷在沙發里，很長時間除了輕淺的呼吸之外沒有任何動作。

事實上柏星瀾非常清醒，但手機鈴聲在安靜的環境中來迴響了三遍他卻沒有反應，直到第四遍又響過了十幾秒他才終於接了起來。

是他的姐姐柏叢悅打來的跨國電話。

柏星瀾的「喂」字還沒說出口，那邊的聲音已經有些急切地傳了過來：「你在幹什麼？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柏星瀾不難聽出她言語間的過分擔心，笑道：「沒聽見而已。」

那邊沉默了三秒鐘，像是在剋制自己有些失控的緊張情緒，再開口時便平靜了許多，「你回去後見過鈞然了嗎？」

「剛回來的時候一起吃了頓飯，這段時間我們都有事就沒怎麼見面。」

「你知道我說的不僅是這個意思。」

柏星瀾的唇角依然微微彎著，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我決定回國的時候就已經沒事了，再說他工作也挺忙的，何必把時間浪費在我這個正常人身上。」

「你答應過我的。」柏叢悅的語氣加重了一些。

「嗯，我不會再做那種事了，」柏星瀾聽電話那邊很久都沒聲音，想來還是不相信他，便又補充道：「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還會...那我到時候一定會去找鈞然尋求幫助的好嗎？」

「嗯。」

兩人繼續聊著，柏星瀾突然問：「現在紐約快凌晨一點了吧，你怎麼挑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還不睡覺？」

柏叢悅嘆了一口氣，「這幾天有點忙，我半個小時前才處理完公司剩餘的文件。」

「辛苦了。」

「可不是嘛，」柏叢悅隱約聽見他憋笑的氣音，埋怨道：「這本來是你柏大少爺的工作，我這是好心替你受苦。」

「我當然知道，我過段時間正好要去巴黎辦展，順便給你帶禮物。」

「這還差不多，說到辦展，」柏叢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他：「那個人，他，去看過你的展覽嗎？」

柏星瀾抿了抿唇，他想起那天在美術館意外看見向予池的身影後，為了確認是否真的是他還悄悄地躲在不遠處觀察了他很久，「看過，就是前幾天在含城舉辦的那場，我們還碰見了。」

柏叢悅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小段時間，還是沒再繼續問他關於他和向予池之間的事情，「我先休息了，以後你那邊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話記得隨時告訴我。」

「我會的，姐。」

柏星瀾在結束和柏叢悅的通話後又撥出了另一個電話，是打給柏叢悅在他回國前特意安排照顧他工作以及日常生活的助理鄭庭。

和他剛才慢悠悠的反應不同，打過去的電話還沒響到第三聲就被鄭庭接起了，「柏先生，您好。」

「你幫我查一下向予池最近的簽售會行程吧。」

「好的，等我查到了再發消息給您？」

「我不掛電話，你就這樣查吧。」

柏星瀾最近交給鄭庭的事情里幾乎沒有關於工作方面的，全部都是在調查向予池這個人，從住所再到日常行程，就算他不過問也知道柏星瀾的重心放在哪裡。

於是在柏星瀾隔著手機熒幕的等候下，鄭庭用最快的速度查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向先生本月二十六和二十七號兩天在含城國貿大廈A座都有簽售，時間是早上十點到中午十二點。」

「本月二十七號？」

「是，有什麼問題嗎？」

柏星瀾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語氣里隱隱添了一絲期待，「那天晚上你幫我把瑞南酒店的頂層包下來，再去中心街區的K·JOY蛋糕坊訂一個冰淇淋水果蛋糕。」

「好的。」雖然疑惑，但鄭庭還是立刻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