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 與課長牽手成功啦

火神堅持在晚餐後送黑子回家，站在樓下抬頭看著四樓的某個特定的房間問：「我能不能上去坐坐？」

黑子沒有馬上回答，看著火神抬頭時昂起的下顎線，沒能控制住自己去想這句話的背後是否別有深意。

火神說想了解他，於是請他吃飯，晚餐進行得很愉快，他們聊了很多跟工作以及籃球無關的話題。現在火神希望能進他家坐坐是想要更進一步踏進他的領域嗎？

「啊。」火神像是猛然回過神來，短促地低呼了一聲，一臉「糟糕！內心的想法不小心泄露出來了」的表情，他抓了抓暗紅的頭髮對沉默的黑子說，「我就隨口提提，本來想在飯後再去喝一杯的，不過見你很累的樣子就沒有……」

火神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像是對自己蹩腳的解釋感到無奈，但是那種還沒有在一起待夠而捨不得走的感覺卻清晰地傳達給了黑子。

黑子不由得覺得他這種天然的反應可愛極了，於是笑著說：「我家沒有酒，茶和咖啡倒是有的，你要來嗎？」

「要！」火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容爬上眉梢，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黑子彷彿能看到他身後突然冒出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興奮地左右搖擺著。

在這種時候不是再次確認「可以嗎？」而是毫不猶豫地回答「要！」這一點也很有火神的風格呢，真不愧是美國海歸。

黑子把火神領進屋，讓他隨便坐。

這是火神第二次踏進黑子的住處，書籍還是堆得鋪天蓋地的，壓根不是能隨便坐的環境。不過擅長做家務的火神很快收拾好沙發上的書籍，給自己騰了個地方坐。

黑子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想喝什麼呢？茶還是咖啡？」

「咖啡。」火神隨口答道，然後趁著黑子準備喝的，打量起這個小客廳。上次來去匆匆，都沒注意看，現在看來真不知道該說黑子的東西太多還是太少。因為除了多到離譜的書以外，就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像他的房間就張貼著籃球明星的海報，到處散落著運動器材和雜物，還擺放著不少冰室和阿歷克斯送的品味一言難盡的裝飾品。

是黑子的性格太理智還是太淡泊所致呢？火神猜測著，不過，當黑子端來咖啡，擺了一杯在他的面前，他就釋懷了。因為東西雖少卻不乏生活氣息，這便足矣。

黑子坐在火神的旁邊，雙手捧著咖啡杯暖暖地喝了一口，然後問火神：「你不是說你的終極理想是總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我的存在嗎？」

「嗯！」聽他提起這個，火神猛然點頭。

「目前還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這不是別人努力就能做到的，需要得到我的配合。」

「怎樣配合？」火神急不可耐地追問。

「比如主動與你有眼神接觸。」

「那就麻煩你從今往後都主動跟我進行眼神接觸吧！」

黑子被火神直率逼人的眼神注視著，沒由來地感到面紅心跳，於是別開目光說反話：「不要。」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

「既然沒有為什麼不想讓我發現你的理由，也就是說讓我發現你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所以你還是讓我發現你吧！」

「你是在說繞口令嗎？日語大有進步哦。」由於火神是美國海歸，平時的日語表達就有些奇怪。可是這一句卻說得很溜，使黑子忍不住調侃他。

「不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就來模擬一下吧。」

「又不是魔術，空間這麼小，真當我能憑空在你眼前消失，再透過眼神接觸讓你發現我啊？」

「那你答應明天上班後，看見我就讓我發現你。」

「看心情吧。」

「不能只是看心情啊！或者告訴我怎樣做才會讓你心情好，我會努力的！」

呃，努力什麼啊努力！

不行，這樣直率逼人的火神真的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啊！

第二天，也許是因為昨晚火神說了那樣的話，黑子上班後竟然真的忍不住一看見火神就跟他有了眼神接觸，然後看著火神滿心歡悅地搖著大尾巴朝自己奔來，暗暗懊悔怎麼沒有像往常一樣悄無聲息地擦肩而過。

然而更加失控的還在後頭——

火神衝進電梯跟黑子打招呼：「早上好，課長。我們還是第一次兩個人一起搭同一部電梯呢！」

黑子聽得出他的字裡行間都帶著喜悅，不由得覺得讓火神發現自己感覺也不壞，正想著，電梯突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電梯內的燈光也滅了。

「怎、怎麼回事？電梯故障了嗎？」火神在黑暗中慌張地問。

「看來我們被關在這裡了呢。」黑子平靜地說。

「為什麼你還能那麼冷靜啊！」火神的聲音徒然拔高。

「我也是有點小驚訝的，還以為被困在電梯里這種事只會發生在電影電視里，沒想到今天倒被我自己遇上了。你說我們出去要不要去買注彩票？」

「別開玩笑了，這種又不是什麼好事，絕對連安慰獎也拿不到。」

「說得也是。」

「就是。」

「……」

「嗯？」

「……」

「課、課長，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

「我們還是接著聊天吧。」

「……」

「課、課、課長，你還在這裡嗎？」火神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張開雙手在黑暗而且狹小的空間里瞎摸。

儘管黑子很想吐槽不在這裡還能上哪去，卻又覺得火神的反應有趣極了，而且還可以更有趣，於是小惡魔上身，故意不說話。

又是一陣難熬的沉默，得不到回應的火神繼續抖著顫巍巍的聲音哀求道：「在你就吱個聲唄。」

「……」

寂靜壓迫著神經，火神的腿都開始抖了，看過跟電梯有鬼的驚悚影視畫面不受控制地在腦海里逼真上映，感覺連淚腺都開始有反應了！

突然！黑暗狹小的空間中響起「吱——」的一聲。

火神失控尖叫：「啊啊啊啊啊！」

「你鬼叫什麼？不是你叫我吱的嗎？」

終於聽到黑子的聲音，火神真是既安心又氣憤：「課長！不帶你這樣嚇人的！人嚇人嚇死人啊！」

「你怕黑？」

「當然不怕！」

「你怕鬼？」

「世、世上哪有鬼！？」

「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其實我的靈異感特彆強，剛才我沒回答你就是因為我看見了……」

「啊啊啊啊啊！別說了！我不想聽！」

「可是他就在你面前盯著你……」

火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蹲——下——了！

「沒想到火神君你人長那麼高大，膽子卻那麼小呢。」

「我才不是怕，我只是……只是不喜歡靈異怪談而已。」

「那你為什麼蹲下？」

「我、我系鞋帶！」

「哦，系好了嗎？」

「好了……」火神磨磨蹭蹭地站起來。

「要我牽著你的手嗎？」

「為什麼？」

黑子本來想說「給你安全感」的，但是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就變成「希望你給我安全感」了。

「原來課長你怕鬼啊，真拿你沒辦法，牽吧。」火神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黑子在黑暗中精準地握住，肩膀因為忍俊不禁而微微抖動。

笑夠了，黑子才牽著火神的手，摸索著按下聯繫控制室的通話鍵，說明他們被困在電梯里的情況，負責人說馬上會派人來處理，不用擔心。

黑子一點也不擔心，就連火神也不，他們的心思都集中在相握的手上，只盼望來維修的人能來得慢一些。並且兩人都一致選擇遺忘了身上可以用來照明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