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李文謙。

他快步走到歐亦銘面前，毫不客氣地甩開他伸向顧思辰的手，呵斥道：「你要是用蠻力把他帶出去，只會讓他的精神徹底崩潰！」

歐亦銘站起身面對李文謙，咬牙切齒，卻無語反駁。

畢竟，這個人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又在陳凱的案子上充分證明了自己的專業能力，此間他的話很有說服力。

「我來勸他！」說完，李文謙在離顧思辰幾米的距離半跪了下來。

先是輕輕笑了笑，又脫下自己的大衣，放在了地上，溫柔地說：「很冷的，要是你願意，可以披上我的衣服。」

顧思辰偏著頭思考，李文謙補充說：「他沒有命令你不許穿衣服，對嗎？」

顧思辰的眼睛瞪大了片刻，像是想通了什麼，接著急迫地撿起衣服，包裹住身體，蜷縮在大衣里瑟瑟發抖。

「拿些吃的來。」李文謙小聲吩咐，偵查員里有人馬上遞過了塊麵包。

歐亦銘在一邊懊悔，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做呢？

李文謙接過麵包，又故技重施：「他也沒命令你不許吃東西，對吧？來，吃點吧。」

顧思辰接過麵包，大口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委屈地哽咽。

饑寒交迫的時候，如果有人提供衣服和食物，這便很容易建立起信任和依賴。

果然，顧思辰吃完麵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文謙，目光灼灼，像是看著賜福的神明。

「嗯，再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個人啊，已經被我關起來了，我還揍了他一頓，命令他以後不許再欺負你。」

顧思辰歪著頭，困惑地看著他。

「你不信嗎？那，給你看這個！」

李文謙拿出手機，翻出了一張照片，歐亦銘瞥眼看去，是一張陳凱被鎖在審訊椅上的照片，想來定是李文謙在與陳凱對質的時候拍的。照片上的陳凱被揍了個烏眼青——明明是歐亦銘的傑作，李文謙此刻卻拿來賣弄。

有照片為證，就比歐亦銘大喊大叫著宣稱陳凱被抓要可信得多了。

果然，顧思辰在看到照片的時候，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

「他那麼殘暴的人，都能被我揍成那副德性，還被我鎖了起來，你說，是不是我比他更厲害？」李文謙像哄小孩一樣說著。

顧思辰笑著點了點頭。

「那麼，你聽他的命令，而我又比他厲害，你說，我的命令，你該不該聽？」

顧思辰又點了點頭。

「好！」李文謙忽然板起了臉，用軍官命令士兵的口吻說道，「顧思辰，跟我走！」

顧思辰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卻是雙腿發軟又摔倒了下去，歐亦銘心疼他，忙上前欲將他抱住，卻被李文謙攔了。

「別過去，讓他自己來。」

那一刻，歐亦銘不禁打量起李文謙，冷酷的語調，胸有成竹的表情，嘴角噙著一抹自負的微笑。歐亦銘心生一種奇怪的感覺，李文謙此刻對顧思辰的所為，除了人道主義的幫助，好像更多的是對自我能力的驗證，和一些……歐亦銘說不清楚，總之，他的所為是具有某種功利性的。

「顧思辰，我可是比陳凱厲害的人哦！你要聽我的，快站起來！快點！」

歐亦銘心頭一凜，這分明是命令的口吻！他多少也自學過心理學，知道李文謙分明是利用顧思辰心理上的偏激，在陳凱對他形成的奴役效應基礎上大施拳腳。雖然能達到令顧思辰離開這裡的目的，但實際上並沒有解決顧思辰的心理陰影，不過是使用技巧，將顧思辰對陳凱的順服，轉移到了李文謙的身上。

可當務之急，不能再考慮太多。

顧思辰誠惶誠恐，雖然體力不支，卻仍顫巍巍地起身，緊緊裹住李文謙的大衣，踉蹌地走到李文謙的身邊。

李文謙嘴角的那一抹弧度頃刻變成勝利者的微笑，下一刻，他伸出手撫摸少年的臉，用溫柔得近乎魅惑的聲音說道：「乖孩子，有我在，他就不會欺負你，對嗎？」

顧思辰笑了，卻因為過於激動，笑的同時又哭了起來，卻是再次重重地點頭。

「所以你要聽我的話。」說完，便將少年橫抱起來，少年起初有些驚恐，繼而便安心地偎依在那懷抱里。

李文謙就這樣把顧思辰抱出了地牢，把他放在急救車上的時候，少年已在李文謙的懷抱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