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②
小說: 卿若空明 作者:潜行女巫 字數:1769 更新時間:2019-09-21 10:12:25
天哪天哪!這到底怎麼回事!?
林諾敲打的動作一時停滯,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嬌小玲瓏的少女,用和她完全一樣的相貌,笑得活潑動人,卻存在於兼離的回憶中!
而且她剛才說什麼?洛神之子?那是什麼?是指兼離嗎?太多的疑問充塞腦袋,林諾有些反應不及。
這時畫面變換。少女站於高台,雙手交叉按於胸口,口中吟唱著古老的歌謠,那歌謠林諾雖聽不懂,卻莫名地感覺心安,感覺平靜。
少女吟唱完畢,雙手向天,淚流不止:「上天慈悲,望降甘霖普渡眾生,拯救幹涸大地!」
誠心誠意地祈禱過後,雨水奇蹟般地從天而降,滋潤了久違甘霖的大地,人們歡呼雀躍的聲音響徹天空,少女在雨中笑得動人。
這個畫面的角度像是在偷看,兼離他,會幹偷看這種事?
不知怎麼地,林諾有些吃味。
畫面再度變換。這次的氛圍大不相同,衝天的火光照耀著整個天幕,大人、小孩哭喊聲不絕於耳,那是個被火吞噬的村子。
「洛兼離!你為什麼要救我!那裡面還有人啊!」少女的淚水沾濕了臉龐,眼中滿是自責和恐慌,「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大家,都是我……」
「別這麼說,」兼離的聲音富有磁性,特別吸引人,「這都是縱火者的錯,與你無關。」
「兼離,為什麼你作為洛神之子,卻如此無情?我真的看錯你了!」少女揚手,一陣粉末模糊畫面,搖搖欲墜。
「這是……醉神散……為何……」兼離迷糊的聲音。
「我不像你,哪怕只剩一個人,我也要去救!」少女擦幹眼淚,堅定地轉身奔向火光中的村子。
「忘憂……忘憂……」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畫面中斷。
原來她叫忘憂。林諾回憶起方才看到的背影,決絕得令她心疼。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故事呢?她想看下去。
畫面再現。少女被綁在一根木柱上,周圍堆滿稻草和柴火,一個老人舉著火把,對底下的群眾說:「此妖女必須剔除,大家可有意見?」
「沒有,點火吧!」
「將妖女剔除!」
「還眾生安定!」
「……」
老人將火把伸向柴堆,少女已閉上眼睛:「為何我救了你們,卻要這樣對我?為何……」
畫面突然靠近,火把被打飛,周圍驚呼聲不斷,少女身上繩索斷裂,被抱在懷中。
「兼離!」
「我不能看你這樣被誤會!」兼離的聲音。
「可是我是不祥女巫,會把你害慘啊!」
「那又有何?」畫面飛掠,離群眾越來越遠。
「我只知,非你不可!」
變換。這次只有聲音。
「洛神之子,你觸犯神法,該當何罪?」
「我甘願受罰。」
「此番將剔你神骨,打入凡界,受輪迴之苦,即使如此,你仍無半點怨言?」
「絕無半點。」
「你這是何苦?」少女淚眼漣漣,兼離抬起手將她的淚拭去。
「這樣便可永世與你一起,有何不可?」
「你啊你,」少女破涕為笑,眼中卻暗藏決絕,「真的奈何不了你了。」
怎知畫面瘋狂地撕裂扭曲,模糊的畫影中,少女跪於地上,神色悲決:「請求神明恢復洛神之子的神位,我忘憂願以命相抵。」
下一秒,神雷天降,直打少女身上,少女閉眼,誰料兼離將她推出,受了天雷之譴。
「兼離!」少女絕望大叫,靠近畫面,「你已為凡體肉身,天雷會打得你魂飛魄散啊!!」
「此生你我不能相守白頭,只願下世執子之手,永不言棄!」
少女絕望更甚,兼離的聲音漸漸扭曲變小,
「所以,請你好好地活下去!」
戛然而止。觀看了這一切的林諾早已淚流滿面,心若刀割。
原來,千年前兼離是洛神之子,忘憂是不祥女巫,二人坎坷相戀,最後卻只落得陰陽相隔。
那和她一模一樣的少女,為何你心中所想,我都一清二楚呢?為何你的情感,我都能體會呢?
我們,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怎樣的聯繫?
空間恢復平靜。寂靜無聲。
林諾哽咽地看向兼離,淚眼中只覺他的容顏是如此熟悉,之前她所感應到的,所有的聲音和感覺,原來都不是假的,原來,千年前,擁她入懷,輕柔地喚著她的名字,吻她的,是兼離。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原來,她就是…………
林諾眼睛猛地瞪大,不可能啊,她怎麼會認為,自己就是……忘憂?!
可是思想如此堅定、如此習慣地肯定了這一想法,甚至可以說是事實,林諾擦幹眼淚,看見屏障上映出忘憂的模樣。
她笑得淡然,好似仙子。
林諾緩緩伸出了手,慢慢地,與她的指尖,相觸。
剎那間,白光迸射,吞噬了林諾的靈魂,將她慢慢地融入屏障中,與忘憂的身影,重合……
兼離沉浸在心結中尚未蘇醒,甚至可能永不醒來。他就這樣靜靜地浮動在黑暗中,沉浸在千年前與忘憂的約定中,不能自拔。
他身上的光芒漸漸暗了下來,就要與四周的黑暗同色,漸漸地,透明,消散。
驀地,一隻手伸向他,抓住了他,不再放開。
那是林諾的手,她拼盡全力,大聲吶喊:
「洛兼離!我是忘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