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那邊有隻兔子！」

「噓，我看見了，你小點聲。」被喚作阿泠的少年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手裡舉起一把彈弓，用力拉滿一鬆手，對面草地上的野兔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捉到啦！」鹿參滿心歡喜地跑過去，拎起那隻野兔高興得跳了起來，彷彿是他打到的一樣。

「你先拿著兔子回去給容姐姐，我去趟河邊。」阿泠收起彈弓道。

「可是這天都快黑了，你去河邊幹嘛啊，待會姐姐又要罵我了。」

「她罵你做什麼，又不是你晚歸。」

鹿參想了想，嚷嚷道，「不行不行不行，我還是和你一起去。」

阿泠倒是無所謂，「隨你，待會真被罵了可別怪我就是了。」

鹿參拎了只兔子一蹦一跳地跟在阿泠後面，知道他現在是要去收魚了，雖然阿泠每天早上起來布漁網的時候鹿參還在睡覺，可他每天晚上都會帶幾條魚回去，鹿參早就想要和他一起來抓魚了。

從阿泠在河邊被鹿容姐姐撿到，已經過了六年了，他現在已經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了，總不能一直看著姐姐忙家務養他們倆，自己什麼也不做，更何況姐姐眼睛多有不便，養兩個人實在是太辛苦了。

「你在這等著，我去收魚，河邊很危險的。」

天色已黑，河邊的草很厚，籠著那深不可測的河水，晚上看著竟有幾絲可怕。

這兩年來漸漸有些不好的傳聞，說是泠水裡有不幹凈的東西，會把人拖進去。

聽說隔壁村有個男人不見了，這幾個村哪有男人不會游泳，就那麼掉進河裡憑空消失了，也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反正一傳十，十傳百，到鹿參耳朵里的就是：隔壁村有個健壯的男人被不幹凈的東西拖進河裡去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一哆嗦起來，揣著懷裡的野兔取暖，乖乖在遠處等阿泠。

等了好一會也見不到人回來，鹿參有點慌了，就是收個網而已，有這麼久嗎？會不會是……

「阿……阿泠？」鹿參試探性叫了叫，話一出口方才發現自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抖了，他捏捏懷裡的兔子壯膽，往前面走了幾步。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被烏雲吞了進去，整條河看起來黑黢黢的，竟一點波紋都沒起，安靜得聽得見他的心跳聲。

這時突然河裡有什麼東西翻騰了一下，嘩啦一聲很響，嚇得鹿參魂飛魄散啊啊大叫起來。

「叫什麼叫，你看見鬼了！」

原來是阿泠從河裡走過來了，手裡拽著一張自己做的漁網，那網裡有幾條活蹦亂跳的魚還不小。

「你都不出聲是想嚇死我啊，我還以為你……」鹿參顫顫巍巍站起來埋怨阿泠，「要是你被水鬼捉走了，我姐肯定也要把我丟下去了……」

他嘀嘀咕咕，阿泠只聽去了一半，皺起眉，「什麼水鬼，誰告訴你的。」

「村裡有都在講啊，這河裡最近兩年鬧起了水鬼，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咱們以後不要這麼晚到這裡來啦。」

「是你自己要來的，我又沒拉著你。」

「你……」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言地懟回了家，還沒到門口就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院子門口焦急地踱來踱去，聽到腳步聲，方才喜出望外道，「阿泠，參兒，是你們嗎？！」

「姐姐，你看我們抓到只兔子，阿泠還收了幾條大魚，今晚我們吃好吃的！」

沒想到鹿容聽到這些臉上並未有多少高興，皺著眉頭朝鹿參的肩上打了一巴掌。

「姐姐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晚上不可亂跑，要是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鹿參聽著突然委屈，他們明明是兩個人，為什麼只說自己一個啊。

「容姐姐對不起，是我拉著阿參幫忙的。」阿泠道。

鹿容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道，「沒事了，趕緊進屋去，我去做飯。」

偏心！鹿參氣呼呼進屋去了。

吃過晚飯，鹿容命鹿參找個籠子去把一直丟在屋角的兔子放進去，還囑咐放一些草進去。

「為什麼不殺掉啊，我想吃肉！」他知道姐姐肯定不忍心殺這隻暫時被打昏了的小兔子，也就嘴上埋怨了兩句，然後拎著兔子耳朵找籠子去了。

這時院門口突然變得吵雜了起來，火把的光把村子照得通紅，吵吵嚷嚷就到了他們家門口。

「這屋子也有女人，一起帶過去吧！」

「可是他們家還有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怎麼了，是兩個孩子重要還是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重要啊！」

幾個男人在門口不知道吵什麼，粗著嗓子拍起了門。

鹿容秀眉微蹙，從廚房出來，擦了擦手，小跑著過去開門。

「怎麼了嗎？」鹿容自然是看不到那通亮的火把和個個凶神惡煞的面孔，她只聽得出人很多，一時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帶走帶走！」

帶頭的一個男人朝身後的人揮揮手，立馬有個男人上前來抓住了鹿容。

她嚇得面色蒼白，胡亂抓著門板不肯走，「你們這是幹什麼，快放開我。」

女子的力道哪裡比得上男人，不一會就被拉了過去就要被拖走，這時那個抓著鹿容胳膊的男人忽覺小腿肚一痛，整個膝蓋軟在了地上。

一個少年沖了過去搶過鹿容護在身後，惡狠狠瞪著眼前的一群人，「你們誰敢動我容姐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