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禮物風波

菲爾來到卡蘭特的府邸之後，正好碰到羅伊在遛狗。菲爾道明了來意，羅伊暗示最好不要對打擾那對情侶的相會。菲爾也不想自討沒趣，反正以蒼夜的個性，應該也不會送什麼重要的禮物。

羅伊的那條可愛的寵物犬引起了菲爾的興趣，得到衛兵的允許後，菲爾決定和它好好玩一玩。它的名字叫小白。羅伊將他們讓進了客廳，小白異常歡騰的跳上跳下，在菲爾的身上蹭來蹭去，最後還跑上去舔菲爾的臉蛋，惹得菲爾一陣笑得前仰後合，至於羅伊在旁邊非常自豪的講起自己養狗的經驗，菲爾只把他當成了老人家的嘮叨，左耳進右耳出。

「誰允許你將狗帶進客廳來的！」忽聽身後一聲怒喝，羅伊不愧是長官，第一個反應過來，抱起小白衝出了客廳，口中念念有詞，「發情期的雄性動物堅決惹不得。」

菲爾和衛兵也如臨大敵一般躲到了傢具後面，就差拔出腰畔的槍來了。

「羅伊，讓麥倫知道你將小白帶進來，看他怎麼收拾你？」凱拉帝道。卡蘭特的潔癖已經波及到了動物，他命令禁止任何寵物進出他的府邸。無奈羅伊又非常喜歡狗，他通常把他當兒子看待。平時總是養在自己的房間里。對此他頗有怨言，每逢卡蘭特不在的時候，他就肆無忌憚的帶著小白到處轉悠。

「這麼快就夫唱婦隨了麼？」羅伊不快的說，「小白，我們走。你要是到了發情期，可不能亂咬知道不，告訴我，我給你找個脾氣好的妻子好不好？」羅伊一邊安慰著受到驚嚇的小白，一邊走了出去。小白非常應景的嗚嗚叫著，向凱拉帝示威。菲爾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是被勒令面壁思過了嗎？怎麼還在這裡轉悠？」凱拉帝訓斥道。

菲爾從隱蔽的地方走出來，雙手捧起桌子上的禮盒恭敬的舉到了凱拉帝面前。「這是蒼夜先生送給父親大人的禮物，還請笑納。」

凱拉帝皺了皺眉頭，精美的禮盒上藍色的蝴蝶結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就像那個人的風格一樣招搖。他打開了禮盒，臉上的表情變了數遍，菲爾忍不住偷眼望去，凱拉帝卻砰地一聲將禮盒蓋上了，只從中拿出一封信來。

這是一封手寫的信件，龍飛鳳舞的字跡在紙張上凸顯著個性，內容卻只有幾句話，「凱爾，這麼久你還沒搞定卡蘭特實在讓我不能理解，依我的經驗給你提一點建議吧，請脫下那身死氣沉沉的軍裝，換上性感的衣服吧！」凱拉帝冷冷一笑，看來今天的對話已經打擊到他的自尊了。

「凱爾，什麼事？」卡蘭特想出來送送自己的騎士，正碰上了這一幕。

凱拉帝道，「不要理會那個無聊的人了，失敗者的經驗完全不足取。」他將信紙折起放進了口袋裡，又將盒子交給了菲爾，「這麼晚特意讓你跑一趟，太麻煩你了，這就送給你作為禮物好了。」

菲爾狐疑的看了他，不知道自己交的什麼運，凱拉帝又道，「順便幫我送給他一份禮物，錢從我的賬戶里出好了。他順手將賬戶和密碼寫在了盒子上。」然後下了逐客令。菲爾只好抱著盒子跟著士兵回來，順便問了一下這東西能不能帶進面壁思過的房間里，士兵臉上的表情更加奇特，不過倒是沒有反對。

菲爾和冷被安排在軍部的普通房間里，雖然和蒼夜住的地方沒法比，但也許看在冷的身份上，並不是菲爾想像中那種只有一扇鐵窗的房間，還是個套房。

因為擔心菲爾的安危，冷一直沒有睡，看菲爾安然無恙的回來才放心。菲爾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蹤，看冷脖子上的那條傷痕更加明顯了，急忙拿了條毛巾包了些冰塊給他冰敷。

「都怪我，又連累你挨打。」菲爾心痛的說。

冷卻說不關他的事。他說的倒不是謊話，挨打的事原本和船上的事一點關係也沒有。索爾曼根本就不關心他在船上幹了些什麼，他只和他漫無邊際的聊了聊天，當他提出希望跟著凱拉帝一起出戰的時候，索爾曼笑道，「你就這麼想上戰場嗎？那麼今晚可要拿出你的本事取悅我才行。」

「不，我是以一個士兵的身份請求您的命令。」冷說。和菲爾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之後，他終於有勇氣說出拒絕的話，他已經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也無法掩飾對這種身體的交易充滿厭惡。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索爾曼的眸子凝成千年寒冰，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有一天會背叛自己。

「我不喜歡那樣的事情。」冷說。菲爾真誠坦率的品質給了他勇氣，他已經不計後果，就算失去了一切至少還擁有自己的心，那才是一個人活在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索爾曼凝視著他，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般，冷可以聽到自己噔噔的心跳聲。然後索爾曼的鞭子如約而至，冷稍微有一絲猶豫，鞭梢掠過他的耳際，最後落到了他的手中，他用雙指鉗住了他的鞭子。這沒什麼，沒什麼值得害怕的，冷對自己說，比起心靈的屈辱，身體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麼。就算再一次經歷從前的折磨，這一次他也不會再屈服，因為他已經有了精神支柱，他有了反抗命運的動力。

索爾曼更加想不到冷竟然會公然反抗他，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索爾曼的電話響了起來，將他們從尷尬的處境中拯救出來。因為是王後的電話，索爾曼不甘心的拋下冷，匆匆出門了。

菲爾看冷不願意提起之前的事，立刻又將興趣轉移到了那個盒子上。打開之後，他從裡面抓出一條由幾條帶子組成的東西，展開來比劃著，一臉茫然的看向冷。

「這是情侶穿的東西。」冷紅著臉說。

「這東西能穿在身上嗎？」菲爾非常好奇的比劃著。

冷已經覺察到盒子里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為了防止菲爾做出意料之外的舉動，他急忙將盒子拿過來檢查了一遍，果然都是情侶用品。他覺得蒼夜倒沒那麼好心，真的想成全自己的情敵，這些東西肯定是用來諷刺兩個人的。菲爾將內衣扔到了一邊，又順手摸出一瓶液體來，瓶子上寫著香水的字樣，裡面翠綠色的液體也非常可愛。冷尚未來得及阻止，菲爾順手在冷的身上噴了幾下，又拿來噴了噴自己，深深地吸一口，道，「味道還不錯呢。」

冷急忙將盒子蓋上，丟在了一邊。菲爾本來抱著無聊打發時間的心態想要研究一下盒子里的東西，看冷堅決反對，也就放棄了，忽又想起凱拉帝給他安排的任務，給蒼夜回送一份禮物。這可難住了兩個人，冷覺得以蒼夜的身份地位，什麼也不會缺，要送他窩心的禮物很難。

菲爾道，「那倒未必，我看他現在最缺的是找個人安慰一下。」

「安慰的話，倒是有辦法, 不過……」冷吞吞吐吐的不願意說下去，這一來菲爾又來了興緻，使出平生所學把冷按在了沙發上，威脅要撓他癢癢，冷假意抵抗，成就了他勝利者的姿態，無奈的招供了。首都有一家專門為軍人提供服務的俱樂部。為了滿足那些單身士兵的需要，又要照顧到軍人這一特殊身份的敏感性，軍部特意設立了這樣的專門機構，服務人員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克隆人。不管你要聊天還是其他服務，他們全天候營業，甚至可以上門服務。冷以前跟著索爾曼去過一兩次。

「原來還有這樣變態的俱樂部。」菲爾按照冷說的網址，用凱拉帝的賬號註冊登陸了俱樂部，名稱叫作「七彩別館」。這傢俱樂部分按照服務對象的身份地位，分成了不同的檔次，像凱拉帝這種身份直接被連接到了高級的綠色別館，而且從網頁推薦的服務人員都是男性來看，他們的系統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賬號的信息。菲爾再次慨嘆，軍部的智慧莫非都用到了這上面嗎？

看菲爾研究的聚精會神，剛才又鬧出了一身汗，冷去洗手間沖了個澡，等他出來的時候，菲爾得意洋洋的向他宣傳自己的作品。冷看著熒幕上的人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熒幕上的人長相酷似凱拉帝，他身上穿著和凱拉帝同樣款式的長款軍裝。因為是為軍人服務，穿軍裝也並不忌諱。

網站上提供了服裝的樣本，顧客可以自行選擇，圖像處理軟體立刻會進行合成處理，將服裝穿到你選中的人身上，如果滿意就可以提交，然後服務人員就會穿著你所選定的服裝為你提供服務。顧客也可以自行提供自己喜歡的服裝，只要開在首都的網店，幾個小時之後就可以到貨。

而菲爾最絕的地方就是將蒼夜剛剛送給凱拉帝的情侶內衣穿到了那個人身上。他上網搜索了一下，那幾條帶子的設計竟然貴得驚人，好在不花自己的錢，他隨手網購了一條。

「這個構想不錯吧。」菲爾拍手笑道。

「蒼夜先生會吐血身亡吧。」冷道。

第九章 心生愛意

「誰讓他在船上瞞著我們搞了那麼多事，現在假凱爾之手報了仇也不錯……」轉過頭去看著身披浴巾的冷，菲爾忽然安靜了下來，身體里似乎有小小的火苗在燃燒，沿著神經慢慢爬升，悸動不安而又燥熱難耐，連大腦都有些反應遲鈍，目光只在冷裸露的肌肉上留戀，在他的雙唇上逡巡。

「我……我也去沖個澡。」菲爾飛快的衝進了浴室，衣服也沒脫就打開了冷水淋浴開關。心砰砰跳得厲害，冰冷的水流也無法澆熄內心的火焰，鏡子里雙腮都飛上了紅暈。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冷的敲門聲更讓他恐慌。

「那是你剛才吸入了那個香水的緣故。」冷說。

香水還有這樣的功效！菲爾將蒼夜罵了一萬遍，早知道此人用心如此險惡，如此就該送他一份更加具有報復性的禮物才對。但是為什麼中招的是自己，菲爾實在感到冤枉。

衝過冷水澡出來，看冷去一點反應也沒有，菲爾奇道， 「為什麼你沒有事？」冷不好意思說自己對這種東西早有了抵抗力，只好推脫說自己洗澡及時。菲爾說，「你早應該提醒我的。」冷望著那半嗔半怨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的抵抗力也僅僅是對香水而已。他痴痴的望著對方，反而忘了收回伸出的腳，將走進的菲爾絆了一跤，冷慌亂的想拉住他，卻妨礙了菲爾的起身，於是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近在咫尺的雙唇讓人神魂顛倒，兩個人的精神都有些錯亂，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感情的火花，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邁出第一步。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友情也好，愛情也好，只是不想失去冷！菲爾思維也許已經不夠清晰，但是直覺卻更加敏銳，在這一刻他清楚的意識到了冷在自己心中佔據了怎樣重要的位置。是冷在構建他全新的人生，他沉默寡言的陪在他的身邊無欲無求，卻支撐起了他的天空。他勾住冷的脖子，雙唇輕輕的貼了上去，舌尖觸碰，他嘗到了冷的味道。

初吻，甜蜜在雙唇間融化開來。菲爾意猶未盡的砸了砸嘴巴，開心的笑了起來，「嗯，感覺還不錯。」

冷卻迷失一片錯愕中。從身體都靈魂都幹凈透明，一個吻都會是褻瀆，這是菲爾給他的感覺，所以冷將自己的愛意封存在自卑之中。但是沒想到主動的那個倒是對方。

「經過了這麼久，我想我也成年了吧？」菲爾低聲道，「成年的情侶都會做些什麼呢，冷？」菲爾感覺到了自己對於冷的愛意，於是追尋著自己的直覺而行。沒有想過未來，沒有想過天長地久，愛的時候，就應該把這樣的心情傳遞給對方。

「這樣已經足夠了。」冷有些慌亂，悸動的心砰砰的撞擊著胸腔。不是不愛，不是不想，但是現在他卻不能接受。在沒有徹底擺脫索爾曼之前，他不可以去傷害菲爾純潔的感情。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身心如一，將自己徹徹底底的交給對方，那時候再說愛也不遲。那時候他才能配得上菲爾給他的感情。

「總感覺缺少點激情呢！」菲爾笑道。

「抱歉。」冷支撐起身體，順便把菲爾拉了起來。也許再也不會有比這更近的距離，但現在，他只想像一個真正的騎士，守護著自己的花朵。

「我們跳個舞吧。」菲爾說，作為送別的禮物。如果卡蘭特沒能實現承諾，過了明天他們就會天各一方了，沒有多少自由的他們也許連見面都是奢侈。

握著彼此的手，隨著心中的節拍慢慢移動著腳步。世界很快在彼此的呼吸中慢慢隱去，彼此眼中只剩下對方。聽得見對方心跳的聲音，菲爾將手指放在了冷的胸口。這是一個充滿了他所不理解的現實的世界，他不知道鬆開冷的手之後自己會漂流到什麼樣的地方。

「冷，真的那麼想去參加戰爭嗎？」菲爾幽幽的問道，在他眼中冷不是好戰分子，逆來順受，不被逼迫到極限絕不會反抗，他的血液中根本就沒有戰鬥的慾望，冷一向給他這樣的感覺，但這次他聽凱拉帝說要去剿滅恐怖分子的時候，熱切的目光並沒有逃過菲爾的眼睛。

「嗯，想去。」冷說。但是理由既不是為了得到索爾曼的承認，也不是為了報效祖國。索爾曼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慢慢淡化了，而這次扮演著海盜角色的軍隊也徹底冷卻了他那顆憧憬勳章的心，閃亮的榮耀之下凝聚著的是罪惡而非正義。但是他想參戰卻是為了一個暫時不能說出來的理由。

「是因為他嗎？」

「他？」

菲爾不知何時將他的錢包拿在了手中，將他珍藏的那張照片拿了出來，放在冷的面前。微笑著等待他的回答。

「你怎麼知道？」冷驚訝的道。

「在船上的時候就發現了。」菲爾說。那個自始至終帶著面具的男人，很快便取得了冷的信任，不由得讓菲爾產生了懷疑。冷一向保持著強烈的戒心，何況那還是第一次相見的陌生人。他雖然擋住了面容，卻沒能擋住左耳那枚和冷一模一樣的耳釘，發現這一點之後，菲爾就確認了，那個人就是泠，和冷擁有同樣的面容的人。這也就是他一直帶著面具的原因吧？

「原來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冷嘆道。菲爾的聰明機智他早就見識過了，沒想到他觀察細緻入微。

「我只是對冷的事比較上心而已。」

「謝謝你。」冷將他抱得更緊了些。「那一次見面我也很吃驚，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和修在一起，而他也什麼都沒有說。菲爾，我不能讓他死在戰場上，我想保護他，想知道這些年他都發生了些什麼。」

「是啊，我也想。想知道我和修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想知道在薩拉美有過怎樣的記憶……」他的聲音漸輕漸不可聞了，冷俯下頭才發現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著了。冷輕輕將他抱到了床上，幫他蓋好被子，在關燈的那一刻，他對著菲爾安靜的睡顏輕聲道了晚安，然後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菲爾第二天早晨是被凱拉帝的電話叫醒的，他這才知道在他們的睡夢中原來還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他預定的那位服務人員一個多小時之後就到了軍部的招待所里，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後，士兵只好打電話向索爾曼請示，索爾曼竟然成全了這個荒唐的舉動。

於是從睡夢中被叫醒的蒼夜睡眼朦朧中看到了凱拉帝的身影，先是驚喜不已。待看清了對方的長相與身份，便驚訝一番，不相信凱拉帝竟然會做出如此輕薄的事情。再看到對方空蕩盪的軍服之下只有一條自己剛剛送出的內衣，他只能欲哭無淚。

第二天一早好事者將這件事登上了軍部的網頁，於是關於蒼夜先生有多麼饑渴的問題就成了軍部早餐的話題。蒼夜倒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承認了，「好不容易來軍部一趟，當然好好體驗一下首都軍人荒淫的夜生活。」

菲爾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只是遵照父親大人的意思回送了他一份禮物而已。」

凱拉帝嘆道，「你的不諳世故真是無敵的，對此我表示敬佩。」

掛掉電話，菲爾幾乎笑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