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死亡迷局

「夠了！」菲爾大聲叫道，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抓，但他不想再看到他受到折磨。「你要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菲爾說，他決定按照自己的角色演下去，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然後將自己的那些疑問拋給索爾曼。

「雷昂就在裡面，你進去找了嗎？找到他了嗎？」菲爾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索爾曼之後，他問道。只不過他隱瞞了朗認識自己的事實。亦真亦假才能打消索爾曼對自己的懷疑。

索爾曼想不到原來這裡面還有更多的故事，更想不到蒼夜王子竟然將自己的墓地建在了那裡。那麼這件事和蒼夜有關就不是猜測了。

「你和拉爾很熟嗎？」

「怎麼會？你還記得當年蘭尼出事的時候，報紙大肆宣揚拉爾和蘭尼的戀情，我當時看到過拉爾的照片，還記得他的樣子，現在竟然在那種地方見到他，非常吃驚，他現在怎麼樣了？」

「哼，是嗎？你還挺關心他的生死？」

「一起經歷過患難，難道不應該關心一下？」

「真正的患難是在船上一起經歷的吧？」

「你說什麼呢……啊！」菲爾感覺到一陣電流從座椅上載來，擊中脊背，沿著神經蜿蜒，身體不由自主的跳動著，視野中索爾曼的笑容模糊了起來。

「這是最低檔的電流。」他揚了揚手中的遙控器，「下一次在回答我之前，最好想清楚。」

「你個……混蛋……你公報私仇……」菲爾有氣無力的罵道。他知道沒有那麼容易將索爾曼糊弄過去，但是船上的事他一個字也不能講，否則會將冷也牽扯進來。想到冷，他不免又擔心起來，自己受傷的事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在前線過得還好嗎？嗚……一股更強烈的電流，打斷了菲爾的思緒。

「我說過了，考慮清楚再回答我的問題。」

「我……在……考慮……」菲爾昏昏沉沉的說。索爾曼就這樣整死自己也沒有人追究他的責任，但是自己犯不著死在這裡。如果……凱拉帝現在在身邊該多好。

「哼，如果你在想那個混蛋的話，就省省吧。你一定還不知道，他在你昏迷的時候就已經戰死了。」

「誰？」

「還有誰？當然是凱拉帝！」

這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菲爾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凱拉帝竟然會死，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你再說一遍。」

「寶貝，看你這麼激動，不如讓我們一起來分享一下凱拉帝臨終的片段吧！」索爾曼冷冷一笑，按動開關，將凱拉帝的視頻投射在了牆上。把對方最後一絲希望毀滅，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入手，他相信自己會得到不錯的情報。

菲爾看完已經淚流滿面，自己生命中的那棵大樹在風雨中轟然倒塌了，他失去了唯一的庇護所。只是他無法接受，死神怎麼可能會死呢？他明明就在那裡，在那裡微笑著看自己像孩子一樣耍寶，在那裡看似嚴厲實則溫柔的教導自己慢慢成長。他原本應該在那裡風吹不動雨打不倒，無論何時當自己尋求庇護的時候，他總是在那裡。他應該追隨時光化作永恆，他應該穿越塵埃萬古如新……

「你騙人的。我不信！」菲爾在淚水中強自安慰自己。

「我犯不上耍這種把戲騙你。不信就和冷確認一下，他現在正忙著打撈凱拉帝的屍體呢。「

「屍體還沒有找到？」菲爾還抱著一線希望。他還欠自己很多真相呢？憑什麼只讓自己完成給他的承諾，他卻帶著真相沉埋大海。

「找到的也只會是殘缺不全的肢體吧，在那種情況下。」

菲爾揚起掛著淚珠的睫毛，望著索爾曼，非常堅定的說，「沒有找到，就代表他沒有死，凱爾是不會死的。」

「哼！告訴你在戰鬥中死了，是便宜了他。你還不知道吧，你面前的這個男人叫朗，是以前天使之翼的叛逃者，是凱拉帝親自擊斃了他，現在他卻好端端的活在這裡，光這一點就足夠定他死罪了。所以，不管他讓你做過什麼，你都可以告訴我，亞美里亞號的一切，我對你可以既往不咎。」

「亞美里亞號，什麼都沒有發生……」菲爾蘭迪話音未落一股更加強烈的電流襲擊了菲爾的全身，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像強烈的陽光漂白了一切影像，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無。然而有什麼東西從世界的盡頭闖入了腦海，鋪展開來是一幕幕清晰的畫面，卻轉瞬即逝。

「從今天起，我會作為您的堅實後盾陪在您的身邊，請您一往無前的飛翔吧！」那是修的聲音，從白色面具之下發出來。這一幕很快淹沒在人山人海，山呼海嘯之中，「王子，請您帶領我們獲得新生，我們誓死效忠伊斯美爾。」下一幕又出現在薩拉美的墓地，他一個人靜靜的站在一座嶄新的墓碑前許久，時間在那一刻停止了流逝，他將手中的鮮花放在地上，抬起頭來，一輪孤月在天空中散發著清冷的光輝。

顛倒了，錯亂了。他不明白這些畫面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這不應該是他經歷的過去。一幕又一幕，卻觸動著他的神經，戰火和死亡，是永恆的旋律。切身之痛，比記憶更加頑固，讓跳動的心臟混亂了節奏……最後他感到自己從高空墜落，他呼叫著冷的名字，向他伸出手去，他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溫度，卻無法握住他的手，他的身體穿越了雲層，風從身後吹來……然而在落地那一刻一切又歸於平靜，他躺在一朵巨大的紫羅蘭上，紫羅蘭隨著優美的音樂旋轉出優雅的舞步。冷像天使一樣向他走來，透明的，幾乎無法觸碰，但他的臉頰上卻分明感受到了溫柔的觸感，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眉，他的眼簾，他的鼻尖，在他的嘴唇上逡巡，然後在他低下頭在他的嘴唇印下一個溫潤的吻……

最後一切又被雜沓的腳步聲，呼喊聲所覆蓋，他極力掙脫這樣的世界，努力睜開了眼睛。不，這不是夢中的場景，而是現實在昏迷的腦海中的映射。映入眼簾的是混亂的場景，審訊室的門已經打開了，貝克副廳長站在門口，臉色一片慘白，而他身後的一群警察們也像看到了鬼一般，瞠目結舌。

然後，菲爾也看到眼前驚人的一幕。索爾曼倒在地上，空洞的眼神望著天花板，子彈洞穿了他的眉心，鮮血正從他的身後蔓延開來。

索爾曼，死了！

菲爾也像貝克一樣瞠目結舌，自己昏過去最多也就十分鐘而已，在這段時間裡，有誰能闖進來，殺了索爾曼呢？

不可一世的索爾曼，竟然也有死去的一天！他就像惡魔的化身，掌控著生死的門。但有一天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淹沒在自己的鮮血中，才讓人覺得他原來也只不過是個凡人。

索爾曼自己也是一臉驚詫，來人能夠面對面擊中索爾曼的眉心，說明索爾曼對他毫無防備，籠起的嘴唇似乎正在呼喚一個名字，但是人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他是誰了。

菲爾想起了剛剛感覺到的吻，也許那並不是夢中的情形，也許那是兇手留下的吻，但是對自己的懷著愛慕之意的人，也只有冷吧，而冷似乎又不會做那樣輕薄的事，更不會殺死索爾曼。

「立刻封鎖警察廳！」貝克歇斯底里的下著命令。「菲爾蘭迪，你作為嫌疑犯被逮捕了。把他帶到監獄嚴加看管！」

菲爾這時才發現，困住自己的束縛已經被打開了，他現在是自由之身。是索爾曼打開了自己的束縛嗎，還是兇手？

菲爾從看守所的窗戶中看到了黎明的微光，這幾天經歷了太多的事，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除了接受，似乎無能為力。鎮定從容的凱拉帝，不可一世的索爾曼竟然就這樣離開了！命運無常，天意弄人，死亡毫無徵兆的降臨的那一刻，命運為他們打開的是天國之階還是地獄之門呢？兩個雙手同樣沾滿鮮血的男人，死後的世界，是不是會對他們的生命做出公正的審判呢？此時此刻他格外思念冷。他需要一個肩頭哭泣，需要一個胸膛依靠。但是現在冷也同樣悲痛吧？現實竟然殘酷的同時剝奪了他們兩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太陽升起來，在窗戶上塗上一抹血色。

貝克在索爾曼去世之後的兩個小時後，來為菲爾錄了口供。他被鎖定為頭號嫌煩，雖然並沒有找到殺死索爾曼的武器。但是讓菲爾吃驚的是，貝克竟然沒有從監控中找到罪犯的身影，那麼只能說明監控也被篡改了。菲爾努力去思索，卻依然毫無頭緒，但是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索爾曼的死和朗的被捕，還有蒼夜的地下工程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在中午時分，菲爾被帶上頭套，帶離了警察廳，他不知道他們要將他帶到哪裡去，是生是死，還能不能見到冷，一切都是未知數。

不久之後他被從汽車上帶了下來，他聞到了熟悉的海浪的氣息。他想到這裡是哪裡了，暴力天堂。他們要將他關到綠島監獄！他還沒有經過審判就已經被當成了死囚，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的命運已經掌握在上天的手中。他忽然對自己笑了起來，凱爾，如果你知道我的命運有如此轉折，會帶著我一同上戰場的吧？

第六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