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本還有些猶豫，可是如意已經站在宮門口等他了，白芷薇又只是坐在那裡朝他笑著。

無法，他只能硬著頭皮聽如意的話帶他出宮去。

長安的街道幹凈整齊，來往小販此起彼伏地吆喝著，店小二更是搭了一條毛巾在肩上，在門口攬客。酒旗茶幌迎風招展，斜斜插在魚鱗般泛著光的屋頂上。

如意只聽一同上課的貴族子弟說起過長安街的熱鬧，卻是第一次出來，自然看什麼都新鮮。君故近年來雖然出宮的時間少了，可到底也是民間長大的，因此一雙眼睛只盯在如意身上，生怕出什麼簍子。

如意逛得興起，一手舉著糖葫蘆，一手握著肉包子，嘴裡塞的滿滿噹噹，回過頭看著君故，「你別在一邊發獃了，要不要吃一點？」

如意的臉像尋常的孩子一樣，雖然人瘦瘦的，可臉兒就是有些圓，如今嘴裡又塞了吃的，看上去分外的可愛。

君故看著他只是不說話，如意也有些奇怪，往前跳了一步，「喂，你出宮一趟傻了不成？」

君故看著眼前突然冒出的一串糖葫蘆，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居然張嘴咬了一口。酸甜在舌尖化開，君故回過神來，如意卻看著糖葫蘆，愣了。

彷彿有些尷尬......

「那個，我......」君故想要解釋，如意卻撲哧一聲笑得開心，「哪有你這樣啊？」

君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出來好一會兒了，殿下，我們回去吧。」

「我才不要，難得出宮一趟，當然要去他們說得『好地方』看看！」

好地方？

君故一頭霧水，「什麼好地方？」

如意略有些神秘的笑笑，「我就猜到你一定不知道，所以我特意把路都問清楚了，走今兒爺帶你去樂呵樂呵。」

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這紈絝般的油腔滑調，君故頗有些擔憂，這樣下去，情況不妙啊......

而且，這話聽起來，真的是非常非常奇怪啊！

如意毫不察覺，學著那些紈絝公子的模樣一面搖著摺扇一面往前走，又走過一條街才停了下來。

「喏，一個醉春坊，一個金滿樓。」

兩棟比尋常樓閣要高上許多的房屋就相對佇立在一條街兩側，看上去好不煊赫大氣，只是一邊是花紅柳綠，一邊是珠光寶氣，倒顯得俗氣了。

君故愣在原地，「這是什麼地方？！」

如意只當君故是真的不知道，便好心告訴他，「一個是青樓，一個是賭坊，他們說，整個長安，就數這兩個地方最有趣！」

「你！」君故快被他氣死了，「你知道這兩個地方是幹什麼的嗎？」

「當然知道」，如意也察覺出了君故像是有些不高興，卻還是理直氣壯，「一個是賭錢的，一個是......」

那個，他有些不好意思說，君故更是生氣，「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你怎麼能到這種地方來呢？」

說著不由分說就拉著他要走，他力氣大，如意皮肉細嫩，被他這麼一握就青了一片。

「你做什麼呀？我好心帶你來，你還這麼欺負我？君故！」

看君故不為所動，如意便大聲喊了他的名字，君故這才停了下來，「跟我回去。」

「我不要回去，他們說這裡好玩。」如意看君故好似生氣了，氣便短了一截，囁囁嚅嚅的。這些年，說是最怕的是鳳珏，其實他對君故也有些怕，因為如果君故生了氣，他可就沒有人來陪著他了。

君故看如意低了頭，有些於心不忍，便安撫地揉了揉他的頭，「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不好玩就不好玩，你凶我幹什麼。」

如意還是低著頭，聲音里卻有了幾分埋怨，他這個年紀還是喜歡撒嬌的，君故便也就讓著他。

「對不起，我給你賠禮道歉。」

「怎麼道歉？」

如意聲音忽然歡喜，抬起頭來看著君故，君故便為難起來。

想了半天，道，「聽說今年秋天陛下要去秋狩，我給你獵一隻大熊好嗎？」

如意帶著笑意認真考慮了一番，然後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吧，這可是你說的。」

君故拿他沒辦法，只是想著他該跟宇文恭說一聲，還是別讓如意跟那群紈絝一起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