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又是一年春來，白玉堂依舊鍥而不捨的進行著追貓大計。

「白兄，冀兒年紀也不小了，該是個尋個學堂讓冀兒去上學了。」展昭對白玉堂道。

對白玉堂的想法行為，展昭是越來越看不透，他曾好奇過白玉堂何時回陷空島，回到他的江湖，卻只得了那人一句「倦了，不想回江湖了，至於陷空島麼，是隨時都可以回去看看的」，他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冀兒的娘親就在此處。

展昭一聽展冀的娘親就在此處，心裡一陣凄楚，原來這白耗子是攜子來尋娘子的，只是白耗子似乎成天與自己行影相隨，未曾見他去村裡找過什麼人。不過展昭還是熱心的說他可以幫白玉堂快速找到人，畢竟他比白玉堂可是早幾年來到這村裡的，所以熟悉的人自然也多。

白玉堂當時意義不明的瞅了展昭一眼，嘀咕了聲「笨貓」，也沒說同意與否，展昭卻是暗自記下了。但是這一年他來並沒有查到有關任何一個外來女子的事。

不知是不是錯覺，展昭覺得白玉堂看著自己的眼神越發的熾熱。展昭不懂，或者說他只是在逃避不願面對，也許白玉堂說得愛人在此只是借口，也許白玉堂留下來是為了他展昭，但是他不敢奢望，只能守著一天便是一天。

眼看著冀兒年齡大了，而白玉堂又沒有離開漁村的意思，展昭只好找來白玉堂談談冀兒的事。

「就這事？」白玉堂撇嘴，略顯委屈，臭貓，就知道心疼那個小崽子。

「就這事。」展昭刻意忽略了白玉堂哀怨外加不滿的眼神。

「那些個先生再有學問又怎及得上白爺？不去不去。」白玉堂擺了擺手。

「小孩子總是要有夥伴的，你這麼做只會讓冀兒越發的孤獨自閉。」展昭好言相勸。

「那你再生一個不就結了。」白玉堂隨口說道，話一出口他就回過了神，心裡暗道不好，果見展昭瞪大貓眼死死的瞪著自己，一臉怒容。

「白玉堂，你這話是個什麼意思！今兒不說清楚休怪展某從今與你恩斷義絕。」展昭聽了白玉堂的話第一反應並不是憤怒，而是震驚，他是覺得白玉堂對自己的態度稍嫌曖昧，冀兒也粘自己粘得緊，卻不知其中關係。他還想不明白，為何自己除了白玉堂和冀兒一切人和事都記得萬釐清楚，他理不明白，像是找到了問題的突破口展昭立馬抓住不放。

「沒什麼意思，你就當是白爺犯混又說了混帳話。」貓兒啊，不是白爺不說，而是殘雲老頭說了不能再刺激你了。白玉堂無奈，如果可以，他是多麼想讓眼前人立馬想起他和娃娃，但是他不敢冒那個險。

「為什麼？」展昭站起來走到窗前，臉色隱在晦暗中看不清表情。

「只是不到時候。」白玉堂輕嘆。

「冀兒的生母其實是……」

白玉堂不接話，他緊緊地攥緊了拳頭，復又鬆開，「也許答案正如你所想。」

是麼。展昭忽然低低一笑，是了，若真是這般，一切也許都好解釋了。

「你走吧。」展昭閉眼，面色疲倦。白玉堂喜歡的是他，但又不是他。他不願，也不希望成為替代品，即使那被喜歡的人仍是自己。他展昭也是人，也會計較，只是要看對什麼事了。

「展昭！你在說什麼！」白玉堂咻得站了起來，面色蒼白，「你是喜歡我的對吧，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對吧，為何、為何要趕白玉堂走？」最後的話似對背對他的人說的，又似是安慰自己的。

「是，」展昭轉身走出晦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著白玉堂毫不避諱，他似乎什麼都想通了，「展昭是喜歡白玉堂！」

「那為何要把白玉堂從身邊趕走？」

為何？這原因卻是極為可笑，你讓展昭如何啟口？難道要告訴你展昭是在吃自己的醋？

「因為，男子相戀有違天理。」展昭冷笑，找了個最具說服力的理由。

「是麼？」白玉堂忽然平靜了下來，少有的沒發少爺脾氣，也不再多問，轉身走到門前，頓了頓，終是抬腳出了房門，既然多說無益白玉堂便也不想拿展冀來做要挾，展昭執拗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一旦他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

展昭逆光看著那抹黯然的白，突然覺得這日光有些刺眼，不然眼睛為何會有種刺痛到想流淚的衝動。

「展爹爹，你是不是不想要冀兒了？」不一會兒自門外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一個小小的藍影，白玉堂與展昭的對話他聽得一字不差。他本來是找展昭幫他扎風吹的，因為白玉堂的手藝太差了。

「我……」望著滿臉淚痕的娃娃，展昭攥緊了袖袍，不知如何開口。

「你不要冀兒了，你不要冀兒了，早在五年前你就不要冀兒了！」展冀一抬手狠狠的抹去臉上的淚痕，大大的眼裡盛滿恨意，轉身奔了出去。

「不，不是的，冀兒……」展昭伸手卻只觸到了冰冷的空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他收回手黯然的坐在板凳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笑，他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剛一回到屋裡，展冀就停了下來，翻了個大白眼。

「怎樣，怎樣，你展爹爹有何表示？」白玉堂立馬蹲下攥住兒子的肩膀焦急的問到。為了不離開展昭他只好與展冀合謀，剛才他出展昭房門時停住腳步是在與展冀進行眼神交流，於是就有了上面一出。

「很傷心，所以，白爹爹，你很糗啦，要是展爹爹真不要咱們了，冀兒也就不要你了。」展冀一掃剛才的傷心模樣，雙手抱懷斜了白玉堂一眼，那模樣與平時奚落他人的白玉堂一般無二。

「小崽子，翅膀硬了？」白玉堂刻意壓低的嗓音，一雙桃花眼微眯著，有種說不出的危險。展冀一見白玉堂這架勢，心裡哀嚎，他錯了還不成。

修理完兒子的白玉堂心情大好，他眺望著對面的小木屋輕笑。

貓兒，白玉堂說過，不論如何，都會一直守著你，哪怕你再也記不起白玉堂。

東風無聲走過，溫柔了歲月，沉澱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