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面對面望著這張自己以為已經模糊的面容，展昭發現他錯得有多離譜，這面容的確在記憶中被歲月洗刷的模糊了，卻在靈魂中更加深刻了，難怪他用六年時間努力去忘記卻怎麼也不能完全忘卻。展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在心裡盤旋了六年的名字還是脫口而出。

白衣人腳步一頓，瞬間他好像又有了自己的思想，他覺得眼前人的聲音很耳熟，也覺得這人好熟悉，只是記憶似乎隔了一層迷霧，他怎麼也看不清楚理不明白。

「哼哼，看來是遇到他了！」赫連鵬猛然睜開雙眼，冷笑連連，「紫衣，隨為師去趟開封府看好戲！」

雲夢山上——

「不好，展昭有難！」歐陽郁怡觀天上星宿，略略一掐指，眉頭一皺。六年前她拚死從赫連鵬手中搶回參娃救走展昭，為的就是阻止師兄再繼續犯錯，然而赫連鵬找參娃和展昭也找了六年。

「婉兒，為師有事出去，你在這裡看好參娃切莫出任何差池。」

「是，師父。」

自六年前歐陽郁怡搶回參娃後就將其偷偷的重新帶回雲夢山歷代祖師爺坐化之地藏了起來。饒是赫連鵬這個心生邪念之人也不敢去打擾這塊地方，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的師妹會如此大膽，敢棋走險招。

「玉堂，我是展昭啊！」展昭被白衣人凌厲的招式迫得虎口震裂，因著心念舊情，即使被逼的節節後退，也不願出狠招，還自報家門，企圖能喚回那人的理智。

白衣人腦海里現在只有「絕殺」兩個字，哪裡有空去想「玉堂」「展昭」是個什麼玩意兒，當下提劍就刺。

「白玉堂！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展昭揮劍格開那一招穿心刺，初見面時的驚喜到現在的心驚，展昭想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生了什麼事端，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卻好好的活著，只不過不知怎麼什麼也不記得了，整個人也籠罩著一層包拯曾說過的淡淡的死氣。

看著展昭的嘴一張一合，白衣人竟生出莫名的煩緒，他聽不懂展昭在說什麼，識海里的聲音還在提醒他殺了一切擋路的人，可是身體上的動作竟是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

展昭微怔，對於高手來說這點細微的變化還是能察覺的。

玉堂，即使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潛意識裡還是不願傷害展昭的吧。

然而展昭手下的招式依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即使白玉堂的招式慢了下來，但那其中蘊含的殺氣卻是半點不減。

屋頂上的打鬥聲自是將在書房中探討案情的包拯與公孫策引了出來，很快四大門柱及一眾巡夜的衙役也聞聲而來，並迅速將包策二人圍了起來。紛紛抽出隨身佩戴的朴刀虎視眈眈的盯著屋頂上交纏的兩道身影。

「大人，你看那白衣人似乎很像那日招來腐屍的人。」公孫策眯眯勉強認了個形出來。

「哦？」包拯聞言，立馬抬頭去瞧，額上的月牙又立時射出一道極光，向白衣人周身罩去。

像是觸發了某點，極光還未碰到白衣人的身體，只見他手腕一閃，一道白光將他周身籠罩，那極光竟是被擋在了白色光罩外。

包拯順著光源看去，微微眯眼，他瞧見白衣人手腕上帶著一個鐲子，光便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公孫先生，這事難辦啊。」良久，包拯輕聲對身邊的青衫書生說道，神色極為凝重。

「何意？」公孫策不動聲色的向包拯挪近一小步，低聲問道。

「對方似乎是被某個身懷異術的人操控的。」包拯道，末了又壓低聲音接著道，「那白衣人與白少俠有九分相像，只不過這夜裡我也看不太清楚。」

公孫策聞言一怔，眉頭不由鎖起，他向包拯稍稍靠近了一步，微微頷首，右手習慣性的去捋鬍子，這是他深思時慣有的動作。

包拯與公孫策幾十年情誼，自是知曉公孫策這是在為他的事想法子。思及此，他心裡既是歡喜又是愧怍。他們兩人雖彼此有心，卻因世俗眼光錯過幾十載，直到不惑之年彼此才真正敞開心扉，然而他不能給他的束竹一個一生不離的諾言，官場如戰場，渾水太深，誰知哪天他就突然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