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床上幹凈的睡顏，展昭伸手，才到一半，手指微微拳了拳，終是放下。

展昭痛苦的閉上眼，他無法想像這張臉腐爛的模樣。

「小瑞，爹爹……」

「噓～」

雲瑞對展冀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才小心翼翼的拉著展冀離開牆角。直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才停下。

「那個躺在床上的人叫白玉堂。」雲瑞突然開口，聲音悶悶的。

「他也姓白？和娘親一個姓啊。」展冀有些驚訝，抬眼卻看見雲瑞一臉要哭的模樣，當下慌了，自記事起他這個弟弟只有讓別人哭的份，他趕忙拉住雲瑞的手急急問道，「小瑞你怎麼了，遇到什麼傷心事了麼？」

雲瑞反握住展冀的手，死死咬住下唇，好半天才顫抖著唇問道:「小冀哥哥，如果……如果我不是爹爹親……親生的……如果……如果我們必須……必須分開……你會想我嗎？」

「小瑞你在胡說什麼啊，你怎麼可能不是爹爹親生的？我們可是雙胞胎啊！」展冀一聽雲瑞這麼說，慌了，不由大聲呵斥。

「你懂什麼啊！你什麼都不曉得……不曉得……」雲瑞也來了脾氣，也大聲怒道。心裡彷徨，那人姓白，那人是自己的親爹，小冀哥哥的娘親姓白，所以他們是姻親，所以自己同小冀哥哥只是表兄弟，而他的親爹回來了，所以他必須要和小冀哥哥與爹爹分開了，想到這，更是悲傷，聲音又低了下來「小冀哥哥……你會想我麼？會麼？」

「小瑞笨笨，不管你是不是爹爹親生的，你都是我最愛的弟弟！」

兩個孩子說著說著就抱頭痛哭，等江寧女尋到兩個奶娃子時，兩個小傢伙的眼睛都腫成了紅核桃，可把江寧女心疼壞了。

江寧女將兩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人兒摟進自己的懷裡，這個擦擦眼淚，那個抹抹臉上的淚痕。雖然展昭說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的，然而江寧女總覺得這兩個孩子無比親切，就像是自己的親孫子一樣。

安撫好兩個孩子，江寧略顯疲憊，才得知奶娃子沒事，誰知又得噩耗，心累啊。

「你們乖乖的，奶奶去看看那隻臭老鼠。」

望著江寧女蹣跚的背影，雲瑞咬咬唇，始終沒有喚住她說出真相。他現在只希望真相知道的越晚越好，他不想早早的同小冀哥哥和爹爹分開，說他自私也罷，他只想再多享受點這最後的溫暖。

「歐陽姑娘，難道……真的沒有法子了麼？」

展昭找到歐陽郁怡，囁嚅了好半天終是問出口。直到白玉堂昏倒，他才發覺自己並沒有開始想像得那麼淡然，他不能接受白玉堂會腐爛而死，他害怕，怕白玉堂會再次離開他。

歐陽郁怡似是早料到展昭會為白玉堂的事來，因而並不驚訝於展昭的問題。

她默默的望著已經換回紅衣的憔悴男子，哪裡還能找到半點溫潤如玉的氣質？歐陽郁怡緊緊握住掩在廣袖下的手掌，任指甲嵌進掌心，唯有痛才能讓她清醒的明了此生這個男人都不會屬於她。

「……有。」她轉身背對著展昭，閉眼，落下一滴清淚。

「什麼法子？還請歐陽姑娘告知，不管什麼法子展昭都願意一試！」

「白玉堂親子的心頭血。展護衛可還要救白少俠？」歐陽郁怡說完，就揮手送客。

玉堂親子的心頭血！那不就是雲瑞和小冀其中一個麼！展昭一個踉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只是腦子裡一頭亂麻，時不時穿插著六年來父子三人的苦與樂。不論是哪個兒子他都捨不得讓其去送死。

不知不覺的走到兩個孩子的房間，展昭推門進入，走到床前默默的看著兩個被江寧女哄睡著的孩子，心裡疼得慌，這可都是他忍恥忍痛拚命也要生下的孩子啊，他捨不得，一個都捨不得。

「爹爹？」雲瑞因著心裡有事，一直沒睡，展昭一進來他就率先知道了，睜開假寐的大眼望著失魂落魄的展昭，有些詫異，他的爹爹一向是個樂觀的人，即使遇到再艱難的事也沒這麼頹廢過，小小的心臟不由為自己的爹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