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終是降臨。

白玉堂來到桃花池，池邊聚滿了放河燈祈願的年輕男女，池裡一片亮堂。

待到那些男女散的差不多了，白玉堂才點燃自己手裡的河燈小心的送入水中。他蹲在池邊，沒有像其他男女那樣去祈願，而是定定的盯著一個人的背影，儘管那人走路有些跛，但他似乎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了胸口，鼻子竟然有些酸澀，一股熱流湧上眼眶。

白玉堂慢慢起身，整理好儀容，緩慢的走了過去，即使他的步速很慢很慢，但還是很快追上了那人。

展昭病了好幾日，今天他本是出來買藥的，可是看到一大波男男女女買燈祈願，心裡也動了念頭，雖然身上的銀錢不多，可是能討個彩頭也好，至少他想在自己還能動的時候為白玉堂和兩個孩子祈一次願。

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展昭手中的藥材包跌落在地上，他剛想蹲下身子去撿，這時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已先他一步撿起了草藥包。

「這些普通的草藥能起什麼作用，兄台若不嫌棄，可否隨白某去陷空島長住，那裡不僅有上好的藥材，而且還有一個妙手回春的盧大嫂。」

「呵～好倒是好，只是展某很奇怪一向狂妄的錦毛鼠什麼時候願意引貓入鼠窩了？」

「你這臭貓，可是連鼠崽貓崽都有了，這時候還跟爺裝什麼蒜？」

「小聲點，你不要面子，展某還要。」

「爺要面子能作甚？爺要里子就行。」

「臭老鼠，還滿嘴胡言！咳咳……」

「貓兒，是爺不對，你別激動，我們走，我們這就回陷空島。」白玉堂伸手抹去展昭嘴角咯出的血，伸掌借著月光看去，竟妖艷的有些觸目驚心。

「回不去了。」展昭搖頭，「咳咳，其實展昭很滿足，真的。」很滿足死之前能再見你一面。

白玉堂心頭一痛，忽然想起參娃走時可是給自己留了一根參須，想到參娃的功效，白玉堂輕聲問道:「貓兒，若爺說能回去，我們都能回去，你可信？」

「信。」

「好貓兒，我們都會回去的。」白玉堂取出參須含在嘴裡嚼碎又隨後與展昭唇齒相依，把參須度進了展昭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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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陷空島上兩個已經漸漸長開的小包子很不高興，不，是非常非常不高興，他們才剛見到爹爹一面還沒來得及獻上一個大大的擁抱，就被眼疾手快的白老爹給撥拉到一邊去了。

兩隻小包子無限怨念，他們知道白老爹醋勁大，但再大，也不該吃兒子的醋啊，自從爹爹好了後，白老爹就已遊山玩水為借口把爹爹拐走，一年才難得見一面。每次一見面就丟給他們一套詭異難懂的武功秘籍，把他們丟到武房裡練上幾天，根本不給他們與爹爹訴苦的機會。這不，現在他們又被丟進武房了。

「玉堂，你這樣真的好麼？」

「當然好，那兩臭小子都十幾歲的人了，再過個幾年就可以娶妻生子了，還這麼黏著你撒嬌可不好。」白玉堂絕對不會承認他就是嫉妒就是吃醋。

展昭淺笑，這耗子啊，明明就是吃醋還不承認。

不過，還好，他們雖幾度沉浮但都沒錯過。若不是參娃送他們一根參須，他現在也不知究竟輪迴到了哪一戶人家。

參須真是好東西，當年把他從生子的鬼門關拉了回來，還讓他的白髮恢復成黑髮。後來又二度救了他的命，將他自毀武功受損的經脈也一一修復好了，只是這臉和這腿卻是再也好不了了。不過能撿回一命已是萬幸，更何況自己的愛人和家人對自己的殘缺也不在意。所以他現在覺得很知足，而且他的武功也在慢慢恢復，上天待他還是不薄的。

「貓兒？」

「嗯？」思緒被打斷，展昭有些茫然，扭過頭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失笑，真是只呆貓，他伸手撥開展昭左臉頰的劉海，醜陋的傷疤露了出來，只是眼裡沒有任何嫌棄，展昭有些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了，他的眸子一片清亮，坦蕩，沒有一點自卑。

「貓兒，今晚月色不錯，白爺可否邀你一飲？」白玉堂一吻印在展昭的左臉上，溫柔繾綣，不帶一絲情慾。

展昭只覺左臉頰上一片溫熱，他笑著朗聲應約:「既是白五爺相邀，展昭豈有拒絕之理？」

屋頂上，一藍一白對月邀飲。遠遠的望去，好像有什麼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他們終於回到起點，又終於可以攜手共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