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迷霧遮住眼簾，看不清的臉龐，是誰悄悄哭泣？一滴滑落的淚灼傷了手背。不該是這樣的結局，也不該是這樣回憶，當頭罩下的銅網困住了誰，又平白傷了誰的心？其實很喜歡你，在很早以前，只是不能說，只因為你是展昭。】

「白玉堂！這是我們官府的事，你莫要插手！」

「貓兒說什麼傻話呢？什麼你們官府的事！白爺爺要管的從來都是你的事。」

「白玉堂，你的好意展某心領便是，但這水太深，展某不能把你卷……咦？你在酒里……下了……迷……藥……」被封住穴道的藍衫青年聲音漸弱，眼皮也漸漸厚重起來，終於還是撐不住直直的倒進白玉堂的懷裡。

「臭貓，我若是不用無色又怎能將你迷倒？你那鼻子可是比貓還要靈。」白玉堂只是靜靜的抱著展昭，這是他第一次與展昭這麼親近，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也不想在這個靜謐的夜晚破壞這一份難得的安寧，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在展昭的額際印下淡淡的一吻，借著月光將展昭的模樣刻在心裡。

其實我只想與你縱劍江湖，其實我只想與你同享歲月靜好。

白玉堂將展昭扶著躍下屋頂，這一次他沒有再翻窗戶進入展昭的房間，而是老老實實的扶著展昭走正門，將展昭扶上床後，白玉堂捨不得走，而是就勢坐在床沿，靜靜的，不發出一點兒聲響。大概是聽到遠處深巷中傳來一聲雞鳴，白玉堂這才抬眼，打眼瞧了一下仍在夢中的展昭，他的嘴角才輕輕一勾。起身，走到門前打開門望著天邊的一點兒魚肚白發獃。

白玉堂是不怕展昭會突然清醒的，因為無色又名十日醉。

十日醉，醉十日。沒個十天那貓兒又怎會醒來。

白玉堂找到包拯和公孫策，也不拐彎直接說明來意。

「白少俠的意思是要代替展護衛去沖霄樓？」良久，包拯才從混沌中緩過神，問身前一臉淡漠的年輕人。這樣的白玉堂太令他與公孫策陌生，平素里他們常看到的是喜歡給展護衛找茬的無良小白鼠，計謀得逞後還總得意的笑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張揚華美，活脫脫的少年心性。

白玉堂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機關術之流白某人可是師承名家，要比那隻什麼也不懂的臭貓強多了。」

你們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包拯和公孫策很想脫口而出發出自己的疑問，但終是忍下了。江湖人的友情自有江湖人的那一套，他們不涉足江湖，也就無需去理會江湖的那套為人處事的規矩，因為不懂，所以不便幹涉。

「白少俠想必你也知這是官府的事，更何況展護衛是接了官家聖旨的，所以……」包拯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知道白玉堂是聰明人，對聰明人有時候是無需把話說明白的。

「白某人知道，」白玉堂垂眸，掩在廣袖裡的手緊緊攥住畫影，沒有人能看到那泛白的指骨高高凸起，哪怕是手的主人也不知道，「包大人是把展昭當做親生兒子看待的吧。」白玉堂猛一抬頭，眼裡有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是。」包拯也不隱晦。展昭幼年喪父喪母，自入開封府後一直默默拿包拯當做父親，包拯心裡通透，也明白，所以早就把展昭等同於自己的親子了。其實這次下聖旨時他也有和官家秘密爭過，可是官家只道展昭是借調給他包拯的，他包拯無暇管及展昭嘛，因為展昭的頂頭上司只是他趙禎，所以也只能聽命他趙禎。

「呵，這臭貓果真是幸運。」白玉堂低聲笑著，「包大人不用擔心，白某人已自有一番考量，只是貓兒他中了十日醉，所以這十日還望你們好生照顧他，白某人自也安心前去沖霄樓。」

「這……」包拯頓了頓，又看向公孫策見他無奈點頭也只好對白玉堂點頭。人都被藥倒了他們除了同意又能怎樣？

「白少俠要小心。」

白玉堂點頭。

準備好一切工具，白玉堂掂著那些易容用的東西發獃，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用不上這易容術的。

白玉堂把東西拿進展昭的房裡，關上門，又到床前細細的將展昭的容顏在心中描摩了一邊。

他翻出展昭的紅衣穿在身上，攬過鏡子，只隱約看出一個身量高挑的紅衣冰美人。

若說展昭穿這紅衣是風華絕代，那麼白玉堂穿這紅衣就是張揚與冰冷，而這兩種氣場在他身上又並不違和。

大約一個時辰，白玉堂才將一切整好，他將自己的畫影與展昭的巨闕互換，眼裡有一絲極淡的笑意。

「貓兒，若白澤琰能完好的回來，這顆真心將雙手奉上，到時你是接著也好，丟掉也罷，白澤琰都不會後悔。」白玉堂俯身在展昭耳畔低聲許諾，並沒有注意到展昭皺起的眉頭。

待白玉堂去見包拯與公孫策時，二人具是一愣，若不是白玉堂的氣質太過清冷他們還真辨不出這是假的展昭。

辭別開封府眾人，白玉堂快馬加鞭趕至襄陽。沖霄樓他去了三次，回來兩次，可這第三次終是著了道。

踏空掉入裝滿倒刺的地下室時，他只覺腳上載來鑽心的刺痛，還未痛到四肢百骸，一張銅網又當頭罩下，將他整個人網住又直接拽了上去，只聽一聲「銅網陣中有人了！」萬箭齊發，他只來得及抱緊巨闕，瞬間成了一團刺蝟似的血塊，一身朱紅與血水混合，早就看不出原先模樣。

展昭，我喜歡你，在很早以前，也許你已經不記得那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了，但是我始終記得你暖如陽光的笑。展昭，我喜歡你，但我不能說，只因為你是展昭，是包大人的展昭，是天下的展昭。我只想守著你，哪怕是在你身邊無理取鬧也只是為了讓你不再因案子太過煩惱。

銅網被松下來，一個袋子落在地上，來收屍的人撿起染血的袋子打開，裡面裝著一顆顆盈白如玉的小卵石。

「呸，還以為是什麼值錢玩意兒！」收屍人隨手將袋子扔掉，小卵石散落一地。他只道這是不值錢的石子兒，卻不知這些石子兒是銅網中人最重要的人一顆一顆為其打磨的。

「你一個貴公子就隨手拿這些石頭塊做暗器的麼？估計等你找到順手的石子也被人給揍了，喏，這是我給你弄的，將就著用吧。」紅衣青年丟過一個袋子給方才還在給自己搗蛋的白衣男子手裡。

接過袋子，白衣男子一怔，旋即笑了。展昭後來每每想起那抹笑都會承認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