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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貓】浮世繪前傳

    一人一生兩次命劫,白玉堂就是如此,只是他沒想到這兩次命劫是分兩次要他的命。 「老頭子,你不是說我此生有兩道命劫麼?為什麼我就應了這一道就要死了?」 三年後,白玉堂歸來,只是他不再叫白玉堂,而是叫白澤琰。 展昭忘記了白玉堂,對他來說白澤琰就是一個新認識的人。 「三年前你以命換展昭的命,現在展昭原用自己的一生換你能生生世世投胎做人。」

    【楔子·無傷·幕啟】

    小說: 【鼠貓】浮世繪前傳 作者:昭然影随 字數:4894 更新時間:2019-09-21 10:35:06

    打我記事起便在青雲觀了,而這一住便是十六年。

    青雲觀,不錯,就是道士集居修仙的地方,只可惜我卻是不喜歡的。

    修仙太過寂寞,又太過冗長乏味,而這正是我所厭棄的。當然,我還是有喜歡的事物的,特別是機括術之類的玩意兒。我常常會因著一個精妙的陣法而沉溺其中,到了飯點也不自知,因而每若飯時不見我的蹤影,只要前往藏書閣便能尋到正抱書沉思的我。

    師父知我心不在修仙也不迫我,然而他卻不喜我成天擺弄機括之流。奈何,我性子執拗,而他又真是極歡喜我的便也默默應允了。只是他每每注視我擺弄機括時,都會悄悄嘆口氣,他當我不知,卻不知我耳朵可靈著哩

    聽師父說,青雲觀曾經也是一座大觀,弟子多時也達千人,然而「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青雲觀也終是應了這道理而衰落了。

    如今整個觀里只有師父、四位師兄和我六個人,因而打雜,做飯也只得自己親自動手,所幸人少,這些內務瑣事做起來也不是太過麻煩。

    說起四位師兄,其實我更愛喚他們哥哥,聽著就很有家的感覺,沒辦法,誰叫我們四個是孤兒呢。

    大哥名喚盧芳,生得是濃眉大眼,偉岸無雙,也算得上一名美男子了。

    二哥名喚韓璋,身材短小,一雙綠豆大的眼睛除了容得下炸藥和我們哥四個外,對師父向來是一副愛甩不甩的死魚眼模樣,常常氣得老傢伙眼一瞪,腮一鼓,活像只大青蛙。

    三哥名喚徐慶,說好聽點,長得那叫個魁梧有力,粗鄙點就是五大三粗,沒腦子,典型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然而那一雙一百斤重的玄鐵大鎚卻是被他耍得虎虎生威。

    再說四哥蔣平,天生一副病弱柴雞樣,走一步晃三晃,紙片似的身子彷彿風一吹就會立馬被鼓上天,成了那百十來只紙鳶的好兄弟,因而我特喜歡喊他病夫,而他也在多次抗議無效中無奈默認。呵,誰叫他論心計不如我,論武力——就他那柴雞樣,嘖嘖,還是免了吧。

    及至十六歲那年,藏書閣的書也被我給扒完了,再沒什麼有趣的玩意兒了,而山上的日子又太過枯燥,每每隻能憧憬書中美好的山下日子,這讓天性好動的我幾欲瘋魔。終於我還是耐不住寂寞偷偷下山了。

    辭別!?嘿,若我真去同那老頭說了,怕是得被他用鏈子鎖了還不算,估計還會多送兩道加持結印給我吧。

    不是老頭子不通道理,而是自我被抱上山時,老頭子就已為我掐算出此生有兩道命劫,而這應劫之地便是山下。

    不過我倒是不在乎,人麼,活得瀟灑自在才不枉來人間走上一遭,又何必在乎那些在目前看來純屬子虛烏有的事?再說了,若真是命劫那便是怎麼躲怕也是躲不掉的,又何必為了苟且殘存而禁錮自己本應自由的心?這個道理老頭子不是不懂,只是因為太寵愛我他才捨不得,所以才患得患失。

    回頭望了一眼凝結了我所有歡快記憶的青雲觀,我心裡默默掬了把淚。

    別了,青雲觀;別了,老頭子;別了,我的哥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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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玉堂他偷偷跑下山了!」徐慶是個天生的大嗓門,人還未至,聲音就已經穿破了本就破爛的門窗,震得雲鼎的鬍子直直的朝一邊抖了三抖,而那個破窗子在忠實地執行了百來年擋風遮雨的任務後光榮地走上了退休之路——直接掉在了地上。頓時,腐朽的框架破碎開來,揚起幾許灰塵。

    「臭小子,說了多少遍了!說話聲小點不行麼!瞧瞧,瞧瞧,我老頭子的最後一扇窗子又被你的破鑼嗓子毀了!」隨著雲鼎的一聲衝天怒吼,只聽又一聲重物落地的響聲,最後一扇門也光榮的報廢了。

    師徒兩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語。

    默默收拾了殘骸後,雲鼎嘆了口氣,順手扯了扯打滿補丁的道袍,對徐慶道:「去和你其他三個師兄弟收拾收拾,下山尋塊地做些生意吧。」青雲觀終究還是要沒落了,這五個孩子雖可愛,但是除了老五天資聰穎適合修仙外,其餘四個均是資質平平,難成氣候,然而老五又志不在此。也罷,還是放他們離去吧,陪著老頭子我一人守這座空觀真是難為他們了。

    「賺了錢,買塊地,安個家,好讓老五也有個落腳點,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自此,青雲觀里由六個人變成了一個人。

    山下的確好玩極了,總之要比書里寫得還要精彩萬分。不過最大的麻煩便是幹什麼都得要錢,只可惜白爺爺爺我身上什麼都有就是偏偏沒有錢。

    一開始不懂這人間規矩,吃飯時差點鬧了笑話,若不是一個藍衣小哥出手相助,估計這會兒白爺爺爺定是給人洗盤子多數。什麼?你不信!嘿,白爺爺我平日里雖霸······嗯道了些,但是道理還是講的,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遮掩逃避的。

    為了報答藍衣小哥的幫助,我決定學習話本中的以身相許之說。

    「今日多謝兄台相助,白某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我文縐縐地嚼著話本中的那些酸話,事實上,白爺爺爺我也的確被酸到了。不過,人嘛,還是要講些禮貌的。

    「你說什麼!」

    藍衣小哥顯然是沒聽懂白爺爺爺的話他一雙貓眼兒瞪得圓圓的,顯是有些吃驚。

    嘖嘖,這小哥長得倒是一副滿身書卷氣的模樣,卻不想是個文盲,看來他多半是被白爺爺爺這麼有文化有內涵的話給驚呆了。我頗為得意,便又重複了一遍:「白某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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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的眼珠差點與眼眶分了家,這、這人長得也挺豐神俊朗的,難不成、難不成是個瘋子?以身相許?!!!就算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展昭可也消受不起。

    展昭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見眼前的白衣少年一臉傻乎乎的模樣就狠不下心拋下他不管。是的,在展昭眼裡,此時得意的像只偷了油的耗子的白衣少年就是一臉呆蠢的傻樣,於是他那顆尊老愛幼,鋤強扶弱的博愛之心再次泛濫。

    算了,先把他護送回家吧,看這樣子,估計多半是個沒見過世面逃出家門的富家公子,而且……腦子……嗯……腦子這塊約摸著也有點不好使。展昭皺眉,暗暗思忖了小一會兒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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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展昭,不知兄台如何稱呼?」藍衣小哥鞠了一禮道。

    「白玉堂,『一行白鷺上青天』的白,『一片冰心在玉壺』的玉,『草堂天半白雲飛』的堂。」我繼續文縐縐地說道,不過這酸味還真是重得沖鼻,嗯,下次換點適合白爺爺爺自己的說辭,這話本里的東西並不完全適合白爺爺。

    後來展昭提出要送我回家,被我一口回絕。家,青雲觀麼?我可不想再踏回去半步,否則是真的再難出山了。

    於是我只得和這個認識了半天的朋友分別。說真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舍的,畢竟他是我下山後結交的第一個人類。

    也多虧白爺爺爺我的功夫極好,平素里劫劫富,多餘的錢濟貧,留下一點濟自己,也還是能勉強解決溫飽的。總之是讓白爺爺爺我過足了這話本里劫富濟貧的癮了,別說,做大俠的感覺真好。

    在人世中輾轉兩餘年,聽聞哥哥們已下山建了陷空島,就等我前去團聚。我本還懷疑這是否是師父引誘我回牢籠的陷阱,然而仔細一合計也覺著不可能,師父若想抓我怕早兩年前就把我拎了回去,還用現在用這麼低級的法子來抓我?看來師父應是默許了。

    於是我歡喜地奔到松江府準備去陷空島,因為太過興奮的緣故,我失足跌下了水(現在想來仍忍不住赧顏),在床上躺了三天,於是我從此便與水結了仇——一生不會水。

    哥哥們在人間的江湖上大多混出了些名堂,因而各有名號,大哥是鑽天鼠,二哥是徹地鼠,三哥是穿山鼠,四哥是翻江鼠,皆以技能獲稱,不過為什麼都要跟鼠掛邊呢?感覺很掉價。對此,蔣病夫的解釋是獨一無二,呵,不消我動動腦子也知這定是蔣病夫想得名號。

    我開始還暗慶幸好沒有自己,誰知沒隔幾天江湖上有傳言說陷空島五員外歸來,據說因為其貌華美,故有錦毛鼠之稱。

    我一聽怒了,其貌華美?!不如直接說白爺爺是小白臉得了!回想起那日蔣病夫介紹四鼠之名的來歷時看我笑得不懷好意的樣,我立馬明白這事多半是蔣病夫所為。

    我咬牙,蔣病夫你好樣的!看來你又皮癢了,敢和白爺爺爺斗,看白爺爺怎麼收拾你。

    經過多番鬥智斗勇,蔣病夫終是討饒。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又是一年春始。

    我閑來無事,便在雪影居里寫字作畫,偶爾擺弄擺弄機括,好不自在。

    及至飯點,我才會踏出雪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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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聽說南俠展昭入了廟堂成了官家的一隻貓,當真是把江湖人的顏面給丟了個精光。」蔣平搖著羽毛扇說道,然而綠豆大的眼睛卻時不時瞟向白玉堂,顯然他說這番話是別有用心的。

    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蔣平,又低下頭來飲著幹娘託人捎來的二十年陳釀女兒紅,也不吭氣兒。

    這幹娘名喚江寧,早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俠,後來也嫁人生了一子,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這丈夫和孩子皆被一場疫病奪了命,江寧心灰意懶,就到了松江府落了腳,從此釀酒為生。江寧這幹娘是白玉堂一年前來投奔哥哥們不慎落水被其所救之後認下的。

    蔣平坐不住了,那一眼裡包含了太多東西,輕蔑?嘲諷?不屑一顧?總之,蔣平決定若是不把白玉堂誆出島去,他就跟白小子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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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不就是想讓白爺爺爺我幹點驚天動地的大事麼,行,如你所願。於是,我背著那口古樸的朴刀坐著小船離了島。

    若是蔣老四心裡的那點小九九我都不清楚地話,還真是愧對了師父對我有九曲玲瓏心的美贊了。

    於是夜闖汴京牆,題詩殺人,盜三寶,留書誘御貓,整個過程動作利落幹凈,一氣呵成。

    回到所居之地後,我又布置了許多招待貓兒的小玩意。

    展昭,若你此番折了腿斷了胳膊可怨不得白爺爺,要怨就怨那隻水老鼠吧。我在心裡默默為展昭撒了把淚,又細細檢查了所有機關,這才放心離去。

    其實第一次聽蔣病夫提起展昭的名字時,我就覺得極其耳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何時見過其人或聽過其名罷了,後來直到真見到那隻貓,我才知道為啥耳熟人家的名字了——原來竟是我十六歲那年第一次下山所遇恩人。然而在人世摸爬滾打了三餘年我也多少通了些人情世故,比如說我清楚「以身相許」為女子報答男子救命之恩的託辭,現在想來——還真是丟人。

    臭貓,白爺爺爺暫且餓你個幾天!我惱羞至極,雖知對方無錯,然而心裡的小彆扭讓我著實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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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被水淹的去了半條命,稀里糊塗的被送到開封府罰做三個月的便宜護衛,我才清醒的認識到——白爺爺我——被蔣病夫那廝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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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吧,展昭這人也挺不錯的,至少他的一身傲骨並未因進了廟堂而折損了一星半點,人嘛,還是像未入廟堂前一樣的濫好人,還有嘛,就是天生的勞碌命。

    你說巡個街什麼的交給手下的衙役不就得了,一個四品護衛湊個什麼熱鬧,還給不給人家衙役飯吃了?

    對此,我曾無數次表示過異議,可他總是用一種看怪物似的眼光瞧我半晌。直到白爺爺我忍不住想要拔隨身的朴刀時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淡淡道:「食君俸祿,與君分憂。」

    好吧,我承認我被打敗了,但是展昭你確定你沒「分憂」過頭了麼?

    在離開了廟堂後,不知怎的我就是不想離去,展昭是我認識為數不多卻志氣相投的好友,於是我跟大哥要求留在開封管理開封的分店,大哥也疼我自然就同意了,只是似乎怕我再沒事找展昭的麻煩就千叮嚀萬囑咐了好久才放下半顆心。而我在開封府這一住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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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老頭,我知、知自己命不久矣,求、求您件事。」我艱難地睜開雙眼,難得看到老頭變色皺眉的模樣,還真想、真想像小時一樣伸手拔了他的長眉,然而,如今我卻是連抬手的氣力也沒了。

    「胡說什麼!」

    「臭老頭,您不是說、說我此生有、有兩道命、劫麼?為什麼我、我只應了這、這一道命劫就、就要去黃泉、報、報道了?」

    「你,」老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才道,「你已經應了兩道命劫。」

    「我、我怎麼不知!」我瞪大雙眼,那道命劫究竟是什麼,我怎的不知自己應了,不過反正也快要死了還管那麼多幹嘛,還是求老頭幫展昭、展昭——

    想到展昭,我竟會莫名難受,難道那道命劫其實是——

    我不敢往下想,這著實過於荒唐。

    「老頭,跟你、嗯,商量件事!」

    老頭一愣,似乎是想不出我這將死之人還有什麼事要商量,但是他還是低下頭把耳朵貼近我的唇邊聽我幾乎微不可聞的請求。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老頭瞪我。

    「嗯,玉堂此生只求、只求師父這一、嗯、件事,希望師父能、能成全徒兒的心、心願。」

    「罷罷罷,一切皆是命數,為師答應你便是。」

    「謝、謝師父。」我說完最後的話,終是挨不過失血過多帶來的寒冷與身上火燒般的痛楚,含恨閉眼。

    【楔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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