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為了防止白玉堂再亂摸那些東西，紅衣男子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一聲不吭，眼睛始終很專註地放在白玉堂的背上。

感覺到背上始終死死粘著一道視線，這讓白玉堂感到非常不自在，這店家該不會怕他把這些東西不小心弄壞了，是吧！

若不是店裡來了一個人的話，估計這會兒白玉堂就已經和紅衣男子發生爭執了。

來人是一個還背著畫夾的落拓畫家，眉眼清雋，只是骨架子太過清瘦，彷彿一陣風吹來就會被帶走似的。

自進了店後，他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一樣，徑直走到了一面展開的繪有桃花的鏤花象牙骨白絹面扇停下。令白玉堂不滿的是紅衣男子並沒有阻止畫家去拿這把扇子。

似乎是感應到了白玉堂的不滿，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紅衣男子開口解釋：「那是他的東西。」

白玉堂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切」了一聲，扭過臉繼續去看畫家手中的扇子。

對於白玉堂近乎無禮的舉動，紅衣男子也不惱，嘴角只是微不可見的勾了一下，有種淡淡的寵溺，似乎早就習慣了似的。

畫家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紅衣男子的身上，顯然是不適應這昏暗的光線，眯著眼，好半天才聚准焦，揚揚手中的扇子問道：「這扇子多少錢？」

紅衣男子搖頭，「不要錢，這本就是你的東西。」

畫家聽說不要錢，當即就把扇子摟進了懷裡，生怕紅衣男子會反悔似的，一臉不可信，「真不要錢？這扇子看著可值不少錢呢。」

「千金難換真情，這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紅衣男子面上雖含笑，白玉堂卻分明從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感受到了森冷的寒意，儘管現在是三伏天，他仍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望著畫家消瘦的背影，白玉堂靠近紅衣男子，很自來熟地抬手搭在他的肩上，問道：「真的不要錢？以白爺的眼光來看那把扇子應該值不少錢。」

斜眼瞥了一下肩上的手，紅衣男子一掃剛才的陰鬱，「千金難換真情。」

白玉堂看得真切，在說這話時，紅衣男子的原本幽冷的眼眸里染了幾許笑意，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疏離，整個人也鮮活了許多。

白玉堂挑眉，顯然是沒有把這店家的話當真。紅衣男子也沒多說，有些事多說也無益，倒不如讓他自己去領悟。

「喂，你蠻合白爺眼緣的，交個朋友怎麼樣？」不知怎麼回事，心神彷彿被觸動了，白玉堂覺得這個人吧其實還蠻合自己的胃口的，做朋友應該不錯，「吶，白爺，姓白，名玉堂，取美玉無暇之意。你呢？」

「我？」顯然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來竟會有人還會來問自己的名字，紅衣男子一愣，呆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說道，「昭，日明為昭的昭。」

「就一個字啊。這叫起來未免太親密了吧，不成。」白玉堂聽了昭的名字，本想張口就叫的，不過一想這樣叫的太過親密，還是立馬把在舌尖上打了一個轉的「昭」字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尋思了一會，腦子裡的燈泡突然亮了，「昭，挺不錯的，那我以後就叫你昭老闆好了。」

昭老闆麼？也好，總比「喂」強多了。昭的眸子閃了閃，眼簾復又垂下，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像是千萬隻貓爪子一樣撓的白玉堂心裡癢癢的。

「那某以後就喚你白兄吧。」

白兄，已經消失了千年的稱呼，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個場合再次呼喚。

白兄！還真是復古，哎哎哎，算了，計較這麼多幹啥。

白玉堂舒展眉頭，其實白兄也不是很難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