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要這麼做麼？」

「陛下，天寒露重，您該保重龍體，以國事為重。」

「好好好，好個以國事為重！朕乏了，你先退下吧。」終是捨不得說重話，可是又不想再見這張讓自己心煩意亂的臉，李隆基只得擺擺手讓高力士退下。

有些情愫就像是放了酵頭兒①的麵糰一般，時間越久，溫度越高，就會發酵得越快，若不及時取下就會溢出。

這感情也是同理，當它膨脹到一定的程度時就會爆發。

李隆基很婉轉的向陪了自己多年的高力士道出禁忌的情愫，誰想卻碰了個棉花牆，就這麼軟綿綿的被拒絕了。

也因為這些不容於世俗的感情太過濃烈，甚至因此讓他與自己產生了隔閡。

李隆基靠在已經枯死的桃樹桿上大笑，只是笑著笑著眼角卻脹脹的，酸酸的。

元一啊元一，你若是真不願與我有任何牽扯，我便不糾纏，只要……只要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

也是從這夜開始，李隆基不再對高力士表現出過於親昵的態度，他們之間只有君臣之誼。因為感念高力士的功勞，李隆基破例給他這麼一個宦官封官進爵。

高力士心裡卻明白李隆基封他為官，其實除了是對他的功勛的賞賜，還有一方面就是滿足他為國效忠的願望，就算是中人，也能為國家撐起半邊天。

他早些年的願望都被這個心思細膩的男人一點一點給實現了，他原以為這一輩子只能被鎖在深宮伺候一人，卻不料也會有一天可披戰甲馳騁沙場。這真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他知道李隆基的心思卻不能僭越，他高力士可以是奴婢，也可以是臣子，卻不能是他李隆基的誰。

二人就這麼默默守著一條看不見的線，安分的守在各自的一側，做著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該諫言時高力士還是會諫言。

「陛下一定是要納楊家姑娘為妃麼？」

「有何不可。」

「陛下，楊家姑娘已許配給壽王，壽王是您之子，您這麼做實在不妥。」

「不妥？只要她還沒正式進我李氏之門就沒有不妥！朕不過是找一個朕喜歡，也喜歡朕 的人，再則這事朕的家事，高總管莫要過多插手。」

家事麼？高力士望著李隆基甩袖而去的背影黯然，失落在心底膨脹，果然這麼多年了，還是在乎的。

李隆基最終還是娶了楊家姑娘，也終是鬧得父子反目。

李隆基大約是真的很喜歡楊家姑娘，封為貴妃，日日宿於她的寢殿，連一向寵愛的梅妃也冷落了。

因著這份寵愛，李隆基甚至對楊家也極為眷顧。高力士看得出那楊國忠不是什麼好貨色，奈何他的話在李隆基那裡已經不起什麼作用了，尤其是與楊家有關的話題只會讓李隆基反感。

久而久之，高力士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悄悄幫李隆基替楊家善後，只是也算是李隆基的氣數盡了，造反來得那麼突然，讓醉生夢死了這麼多年的李隆基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