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窗外人影間去，夜弦又起身燃了燭燈，隨手翻開擱置了許 久的薄冊心底竟不覺刺痛起來。

「無為昏君。」

蒼勁有利的筆法自是出自夜弦的，不過筆畫間卻失了他應有的本分。

他不該這樣評判的。

那史冊本是極厚的一大本，他又刪去了關於朝歌的部分，以此四字取代了原有的內容。

他自是記得為什麼這樣做，不過是不太願意想起罷了。

他收去史冊，又撇了眼案上的文書，朝歌的聖旨就在眼前。

「不得再寫。」

不過四字，彷彿除缺他的官職還有他所有的寵愛也一道被收回，一時間他的府邸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凈。

門可羅雀的滋味，他倒也算是了解了一番。

「我一直好奇，你為什麼改了這史冊。」

是朝歌的聲音，他竟未離開，還入了他的屋子。

夜弦不悅的看向他。

「你在做什麼？」

「自是翻看夜弦對朕的意見。」朝歌揚起手中這被夜弦撕去的半部史書。

「史家之言，信得者不過二三，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朝歌大笑起來，大概是對書中內容極為滿意。

「分明呈上來的僅有四字，這私下竟足足有四十多頁，連朕年幼之事都不曾放過，夜弦還說不是心悅於朕？」

夜弦直直的看著這登徒子般的帝王，面色被燭光映的通紅，他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而後視線瞥向他手中才猛的起身一把奪過史冊借著火光燒了。

朝歌面上倒是難得的失色，手忙腳亂的撲火，一不留神連帶著衣袖也燃了起來，但終是保住了大半的紙張。

夜弦看的心驚，忙上前撩開朝歌的衣袖，所幸倒是沒有被燒傷。

「你做什麼？」

夜弦大怒。

「你還是在乎我的。」

朝歌湊上前面上勾著笑恍若暖陽般。

「這話怎麼說？」

「我以為，那無為昏君是你厭極了我……」朝歌垂眸喃喃道，「我折回來，也不過是想要再看看你，若是你當真厭我，我放你走便是，可方才入門卻見你在翻那史冊，書架上放著些廢紙，是你喜歡的紙張……。」

朝歌說著，夜弦睡意漸生，眼前也迷糊起來，眼見著朝歌還在絮語，他索性就著案桌伏了下去。

朝歌回頭見他已半夢半醒的，只好起身扶他起來。

「前些日子你未上早朝我入你的寢殿，本是要去找你的，」夜弦打著瞌睡，看起來意識並不清醒。

「可恰好聽聞你的寢殿有……有……奇怪的聲音，堂堂君王佯裝身體抱恙不上早朝卻在後宮廝混，你說這不是昏君是什麼？」

夜弦說完，搖頭試圖讓意識清楚些，他覺得這些話憋久了他非說出來不可。

朝歌看著他，腦子裡倒是難得的糊塗，他並不記得自己喚過那個妃嬪，尤其是近日，他分明一直住在宮外的。

「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委屈。」

朝歌說，附在夜弦耳側，聲音放的極低的說「朕分明守身如玉許久，夜弦怎麼總愛誣衊於朕。」

又是這登徒子似的語氣，夜弦沒由來的火大，起身將說話者扯上 床扒了個精光，隨後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朝歌一陣無語，以他多年來對夜弦的了解，對方絕對是故意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