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齊半個月來過的是相當滋潤，主動靠上來的三公主送來了她貧瘠的姐弟情中所能想到的東西，小到食物點心，大到珊瑚擺件，可是陳舊蕭瑟的輕波殿真的配不起一人多高的血色珊瑚，放在那就跟乞丐窩裡富家少爺，怎麼看都很突兀。玉齊忍了很多天，才適應了那擺在正殿的血色。而三公主友愛幼弟的事跡也讓她一個月的禁足減為半個月。四皇子惱恨的捶胸頓足卻也知道，有些事第一個人做那是友愛幼弟，第個二人做便是演戲給人看。

"殿下，武略坊已經修葺完畢，今日便要開課了。"楊西有些擔心地看想自家小殿下纖細的胳膊。

"不用擔心，老六重病不起，老四正在禁足，沒有他們，這武略坊並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

武略坊之所以要修葺是因為他那力大無窮壯如牛的四哥甩石鎖時一個石鎖砸碎了地磚不說，另一個則砸斷了房梁，房梁下便是因雨天在館內扎馬步的自己，所幸，當他看到老四舉著兩個石鎖進館時便小心防備，所以即使房梁斷下來，他也只是擦傷，沒有想像中的缺胳膊斷腿。

"老四其人不過是個被人當槍使的蠢貨，不足為慮，就算是她母族日後真的有了勢力，乾帝也不會將皇位傳給他，最多給他半塊兵符罷了。"

當年，老四可是"名正言順"戰死沙場的。

"十日後的萬壽節，殿下如何打算?皇上的壽禮、、、、、、"

玉齊看了看殿中的珊瑚擺件，然後又看了看空蕩盪的古董架:"到時候，我一定會送給他一個不得不笑著收下的壽禮。"

楊西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殿下似乎對皇上沒了那根深蒂固的敬畏之心，曾經殿下說起皇上從來都是嚮往地稱之為"父皇"而如今卻用"乾帝"或"他"來代替，似乎那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一般。不過，自發生了流鶯殿一事以後，他家小殿下確是一個胸有城府之人，不怕殿下會落人口實被人拿下把柄。

玉齊知道自重生以來，自己表現的很是突兀，但他不準備解釋，也不想解釋，楊西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也沒有必要解釋。

············我是上學去的分界線············

文韜閣里空出來兩個座位，玉齊依然坐在末座，柳忘典彷彿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同一般照樣講著" 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若不是上輩子為了討好乾帝而真的是頭懸樑錐刺股的學書，玉齊耽誤了半個月的課程會真的跟不上，而這位柳先生絕不會給他補課，不過是自生自滅罷了。在座的都是皇子，還沒有任何一個被立為太子，所以就算是老四和老六解了禁足回來也不會被特別照顧，這便是一視同仁，也是柳忘典自保的法門。

柳忘典其實並不如玉齊想像的那般心平氣和，任誰被一個少年用一種『我已經完全看穿你了』的眼神盯著，那肯定不好受，所以他雖然表面淡漠如鏡，心裡卻暗自琢磨--七皇子不過是個沒有母族相護在宮中更是如履薄冰一般活著的少年，雖然十三歲的年紀卻瘦弱似十歲的孩子，就這樣一個小孩，竟然用那般眼神看他，一點都沒有遮掩，似乎並不怕被他發現。自做了文韜閣的掌座一來他便將南岐這七位皇子暗中做著比較，大皇子母族最是顯赫，為人卻過於自負；二皇子算得上是能文善武但性格過於冷漠，是骨子裡的冷漠；三皇子是眾皇子中文章做得最好，考個狀元都不在話下，卻是個病秧子；四皇子有勇無謀只有蠻力尚能入眼；五皇子看著溫文爾雅，卻是個毒辣的主兒，其母族的卻是最不得勢的；六皇子小聰明有些卻是個眼皮子淺的，難登大雅之堂；最後這一位，肖美人在世時不過是宮奴出身，更何況肖美人早已身死，無母相護的小皇子活在皇宮中那才是舉步維艱，只怕還不如他府上的家僕來的自在。所以，他雖從不在這些皇子中站隊，卻已然認定七皇子只能是眾兄弟的墊腳石罷了。

如今，這本來安安分分的墊腳石竟然用這般目光看著自己，如何讓人不心驚。

柳忘典一心兩用的講完這節課的內容，合起書本:"幾位殿下可自行溫習。"

"是，先生。"幾個皇子皆拿出筆墨。

柳先生則漫步在他們之間似不經意般走到七皇子跟前，只見白凈的紙上寫著揮灑恣意的"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他看向持筆的七皇子便見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狼狽地走回案前--這人果然是故意的!

玉齊的確是故意的，柳子君其人異常謹慎，說白了就是舉棋不定，一無所有的七皇子自然不被看好，如今引起他的注意反而能讓他將手裡的砝碼握得更緊，他的六位哥哥也就少一分依仗。

············我是開心習武的分界線············

武略坊和文韜閣之間並無宮殿相隔卻離得很遠，他們之間相差一個校場的大小，這個校場可練騎射、可耍兵器、也可對戰，玉齊從來都是校場角落裡扎馬步的那個。

武略坊的教頭名叫武三寸，據說是因為自出生頭上便長著足有三寸的頭髮，爹娘順勢便起了這麼個名字。武三寸自是武狀元出身，乾帝欽點，這人出身貧寒再加上性格更是又臭又硬故而四處碰壁，乾帝恰恰看重了他這軟硬不吃的性子一把提到了武略坊，直把這些皇子噎得咬牙切齒，便是最得他青睞的四皇子也承受不起他耿直的性子。

無怪乎武夫總比文官早死，看不清局勢才是硬傷!

"手抬高，這軟塌塌的胳膊是要用來繡花嗎!"武三寸彈了彈大皇子的胳膊，完全無視大皇子殺人般的眼神，"箭要平，目要直，太祖皇帝的天下是在馬上得來的，殿下們若是連靶子都打不著，才是丟了太祖皇帝的臉。"

玉齊躲在角落裡看著那些靶子，這靶子是被吊在半空，被宮奴拉扯左右搖擺，還有從拱門，廊窗吹來的風，能射中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