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湮青的腳步不停。

「為什麼不答？湮青，如今你也會自欺欺人了麼？」

聞言顧湮青頓住，他回過身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箭矢如流雲般朝他直射過去！

「湮青！」

祁煜來不及多想，腳尖在地上一點，輕功飛撲過去，抱著顧湮青往旁邊一躲，事情發生的太快，等到箭矢插到地上，尾尖還在輕輕顫動著，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你沒事吧？」

祁煜鬆開一點兒，低頭著急地察看顧湮青有沒有受傷。

雲傾也立刻上前詢問，爭開祁煜的懷抱，顧湮青對著雲傾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受傷，完畢眼神複雜地看著祁煜，箭矢太快，反倒是祁煜自己躲閃不及，胳膊被劃到了。

「你自己傷著了，讓他們幫你看看吧。」

祁煜帶了一堆屬下過來，此刻其中兩人正在查看那支羽箭。

還沒來得及看出什麼，一陣破空聲傳來，更多的箭矢鋪天蓋地的落下。

「別動。」

祁煜完全不顧自己包紮到一半的胳膊，一把抱住顧湮青，抽出腰間軟劍，劍花在半空中一閃而過，祁煜將劍法舞的密不透風，一支箭也射不進來。只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想了想，祁煜抱著顧湮青開始往後面的屋裡退。

期間顧湮青一直沒有出聲，緊咬著下唇，他頭一次感覺祁煜懷裡，很安全。

進了屋裡，祁煜靠在牆上，不禁仰頭鬆了口氣。

「別怕，沒事了。」

顧湮青爭開他的懷抱，退後一步偏頭看了看外面，冷冷地說。

「那可不一定。」

祁煜抹了一把臉，看著屋外周圍突然冒出來的一群黑衣人，苦笑了一下。

「是我連累了你，我沒想到他竟是想把我這條命留在這裡。」

「其實如果你不過來，就不會遇見這種事的。」顧湮青低下頭，語氣淡淡說著。

「可是你在這裡。」

顧湮青聞言一怔，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掩飾性地將頭偏向一邊，不去看他。

說話間，外面的人已經拿出火把來，看樣子他們是打算連這整間屋子一起燒掉了。

雲傾擔憂地看向顧湮青。

「主子，這下怎麼辦？」

「出去吧，他們沒了弓箭，留在這裡只有死路，倒不如衝出去還有可能博得一線生機。」

祁煜帶來的人聽了顧湮青的話沒有作出反應，反而詢問式地看向了祁煜。

祁煜有些頹然地點頭，「就聽湮青的。」

突圍並不像想像中的順利，領頭的有兩個黑衣人，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出手，而祁煜一方，之前還沒有注意，等到拼殺的時候，他們才感覺身體內的力量在慢慢減弱。

其中一個領頭的黑衣人看見他們臉上的措不及防才滿意地笑了起來，笑聲尖銳難聽。

「太子可是知道楚王您的厲害，又怎麼能不提前在這屋裡給您準備一些東西呢？」

祁煜握緊了手裡的劍柄，眼神幽深幽深的，是自己大意了，沒想到這人急著慕容的情況下還能想著怎麼算計自己！

被護著的顧湮青卻在黑衣人說話的瞬間抬起頭看著他，擰眉沉默。

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餘光掠過他身邊站的那人，被黑布蒙住的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裡此刻的情緒很是複雜。

看著祁煜的目光有忠誠有恨意，還帶著幾分難以抉擇的猶豫。

好想睡過去啊！

祁煜的眼中已經浮現出幾絲迷濛，身邊刀劍相擊的清脆響聲已經不能提起他的精神。

帶來的人已多數被斬於劍下，祁煜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痛意讓他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和剩下的人背靠而立，雲傾拿著劍的手有些不穩，他氣喘吁吁，看著停下來的黑衣人嚴陣以待，低聲對身後的祁煜說：

「等會你先帶主子走，我纏住他們。」

祁煜不出聲，只是沉默著點點頭。

「別和他們糾纏了，早點結束吧。」

一直沉默的那個領頭人在看見同伴還有戲耍的念頭，不禁拉住他，低聲說道。

顧湮青卻從開始就一直盯著那兩個領頭人，見被勸那人似有些意動，便揚聲喊道。

「怎麼，見到往日的主子，不打算敘敘舊麼？」

那人聞言一把甩開身後人抓著自己的手，冷笑道：「我可沒有他那樣的主子！」

顧湮青笑笑，「我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如此激動？」

祁煜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他擰眉看向兩人。

「聽風飛花？」

「是又如何？」

飛花冷冷地回了一句，突然拔劍飛身過去，劍尖直取祁煜心口。

猝不及防之下，祁煜將懷裡的顧湮青一把推給雲傾，而他只來得及出劍格擋，整個身子都在衝擊一下後退兩步。聽見意料之中的回答，祁煜的眉皺的更深，「你不是被廢了武功？」

「可惜不能如你所願了，我的武功不但恢復了，而且更進一步。」

飛花站定，手指順著劍身滑下，抬眼冷冷地看著祁煜。

聽風皺眉走到他身邊，拉下面罩，那張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他朝祁煜微微顎首。

「楚王。」

如果不是喊的是楚王而不是主子，聽風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聽到和親眼目睹感覺是不一樣的，祁煜對這兩個暗衛沒有投入感情，倒不是覺得難過，只是覺得自己以前的屬下投靠敵人，並且反過來殺自己有點莫名怪怪的。

但顧湮青卻是內疚的，畢竟這兩人是因為自己才被祁煜懲罰的，而且這兩人尚且如此，不知逐月融雪如何了。

這麼想著，顧湮青心底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悔意，可是若能從來一次，他還是會那麼做。對他們，也只能說抱歉了。

果然還是，生性涼薄啊。

顧湮青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那雙眸子里如墨的陰鬱。

平靜下來，祁煜冷笑一聲。

「看來趕走你們倒是再正確不過，否則我還真擔心以你們的品性會不會日後在背後捅刀。」

「楚王還說什麼日後？只怕你連今天都活不活了。」飛花不為所動，聲音充滿冷戾。

而聽風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可是觀察他的顧湮青卻注意到他握著劍的手緩緩收緊，青筋都鼓了出來。

看來他對祁煜的話也不是不在意的，顧湮青若有所思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