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陽走後不久，沈嶼歡把淚擦幹緊跟著出了門。

說起來這事也怪她自己，沈家父母當初在結婚這件事上給了她很大壓力，一個星期有五天都安排著相親，沈嶼歡對異性其實很抵觸，從小到大沒談過戀愛，可這事兒家裡人也不知道，也就是後來碰著了秦征陽能多說上幾句話，想著就別繼續了，免得再碰不上合眼緣的人。

她當時也沒敢和任何人說自己不想要孩子的事，包括平時關係要好的表姐妹，更沒和男方家裡溝通，擔心秦家不同意，這樣也省得之後再相親碰上願意不要孩子但她實在厭惡的男性日日相對。

她這個念頭完全從自身角度考慮，壓根沒顧及到秦征陽是什麼想法，倒怪不得說她自私，剛才對著人也是謊話張嘴就來，明明最開始就算計清楚的東西從舌尖鑽出來轉眼就成了沒想過的問題。

但秦征陽才不了解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他只知道自己平時很少沖人發脾氣，夫妻倆之間更是第一次，而且說起來，他早上的爆發到底是因為妻子不想生孩子還是因為恐懼謝桓州，他壓根不敢去深究。

有些東西挖的太深沒意義。

他今天出門出的早，也沒躲過上海的早高峰，眼見屁股後頭的車越來越多，前邊還是望不到頭，秦征陽想像他們這群人從天上俯瞰都是螞蟻，黑壓壓成群，噁心又膈應，從橋上排到橋下，沒日沒夜的奔勞，卻指不定哪時候就被人一腳送上了西天。

他邊想又覺得有趣，然後忍不住悲觀了兩分鐘。

接著車流開始緩慢向前涌動，白晝里車燈成為烏黑的萬盞，像是安在每輛汽車上的眼睛和耳朵，目睹著這些路段從鉛灰到各色的變化，聽見人聲取代了鳴笛聲，還有這座城市的呼吸聲。

離公司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秦征陽等的不耐煩，順手打開了音樂電台，裡面正放著前段時間從某個選秀節目當中出來的歌手的歌。

這首歌最近挺火，秦征陽跟傅宇澤和肖露倆年輕人呆久了也能跟著唱兩句，不自主輕哼著打節拍：「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我的第一選擇不是去環遊世界……」①

他邊唱還邊琢磨這歌手想的挺多，只是太不切實際。

這首歌放完後是一通電台主持關於現代青年夢想的話題探討，秦征陽沒什麼興趣，聽過兩分鐘就把它關了，恰好手機下一秒響起，他瞥了眼熒幕，又是阮夢打來的。

秦征陽開著車不好接電話，就把手機撂那沒管，偏偏阮夢今天執著的奇怪，接連打了三通進來，後面又給他發簡訊，鎖屏上只顯示前面幾個字：[秦哥，有時間來片場一趟，謝……]

信息到『謝』那兒就斷了。

秦征陽心裡一咯噔，自然而然聯想到某個人，估摸是電影開機第一天謝桓州作為投資方去現場了。

至於阮夢為什麼找他，他不敢往深處想，也不欲和她接下來的舉動扯上關係，大腦空了空又很快恢復神智，只繼續把車朝公司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