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湘子沉眸把脈，臉色越來越難看。

「師父，怎麼樣了？」裕涼看這孩子的臉越來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不說，兩邊顴骨還深深凹陷了下去，呼吸由無力慢慢開始急促，時不時還會咳出幾灘血來。

嵐湘子搖了搖頭，起身讓開一個位置：「你看看。」

裕涼捏上孩子瘦比木柴的手腕，頓了下。他不忍心再看這殘忍的景象，趕緊騙過頭，搭上脈，細細感覺起來。

這孩子的脈象細短，是年歲已高之人即將歸西之兆。但這孩子無論怎麼看，都不過11，2歲，怎可能這麼小就有先衰的跡象？

「師父，這不可能。」裕涼把孩子的手掖回被中，又壓了壓被角，這才起身。他看向嵐湘子的眼中滿是不解和苦楚。

嵐湘子招了招手，示意裕涼和他門外敘說。

輕輕合上房門，廂君正巧也給最後一個病人分完了藥，請嵐湘子和裕涼坐下。

「天將，如何？」廂君迫切道。

毫都自國師即位後，大夫基本改行的改行，跑的跑，死的死，唯有廂君仍固守在自己的小醫館裡。前來看病的人都是熟識，此刻看到他們病成這副樣子，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暫時延緩病情，還得白髮目送黑髮，廂君心裡著實難受的很。

嵐湘子捏了捏眉心，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煩躁：「沒法了。」

「師父，什麼叫沒法了？只要是病就皆有藥來治癒，這不是您跟我說過的嗎？」裕涼急得站起，整個人都因情緒過於激動而顫抖著。

嵐湘子知道，他這個徒弟別看平時溫溫諾諾，乖巧冷淡的很，似乎什麼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但若碰上病人，可真就難說了。

「天將，涼兒說得是，只要找到病根就總會有診治的法子的。」廂君不知這話是在安慰誰。活了這麼久，其實他早就知道，這種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若真有診治的法子，為何他已經尋遍了各種藥方，卻還拿這病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看著毫都的鄉里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嵐湘子揉了揉額，嘆道：「前提這得是病。只要是病，我就一定能找到病根。」說著，嵐湘子抬頭看向內屋的方向，痛惜道：「但毫都中的是巫術。逆天改命，用上千人的性命來延壽一人之命。」

「巫......術？」裕涼吶吶道，什麼叫用上千人之命來延一人之命？這真的可行嗎？

但毫都這番煉獄之景由不得裕涼不信。

片刻，裕涼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自己鄉里的邪毒之說。

「是國師？」豈料，廂君先一步把裕涼想說的人給道了出來。

裕涼看向他：「前輩也這麼認為？」

「哼，當朝能使這種害人邪術的，我只知他一個！」廂君談到國師就格外不耐，咬牙切齒之樣恨不得拆他骨抽他筋，將他碎屍萬段。

嵐湘子點了下頭：「不錯，這正是玄冥琚用來替當朝國君延壽之法。」

「那師父，真的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裕涼咬著牙，悶聲道。

難不成真的只能看著百姓在病痛中含恨而終了嗎？難不成真的只能看著還沒多看幾眼世界的孩子就這樣夭折了嗎？難不成真的只能看著這一切自己卻無計可施了嗎！

連命都沒法救，那他作為醫者還有什麼用？

嵐湘子看了眼裕涼，嘆了聲：「辦法只有一個。」

「什麼？」裕涼和廂君異口同聲，「只要還有一絲希望，無論什麼我們都去幹！」

「毀了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