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信滿滿又無可奈何的語氣聽得棱凰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似乎事實本就如此，無論他們再怎麼扭轉乾坤也沒法歪曲一絲一毫。就如同蜉蝣撼樹，他們這點東西在奇衡府面前根本不夠看。

於是這二愣子在些許不爽的同時，倒戈了：「敢問大師父還缺外徒嗎？」

陌塵眉頭一抽，配劍蠢蠢欲動，話出口也是非常的嚯嚯人：「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需不需要切開來看一下？」

秦熙趁此機會從他胳膊窩裡逃出，鑽到柏鈺身後去，探出一個頭來感慨：「二愣子，你家師父有你這麼個徒弟真是師門不幸。」

愣頭愣腦就算了，居然還能叛變？不得了不得了，這要讓他師父聽見，那壓根不需要等到鶴立會，現在就能除掉一個府。

婉芝像是聽了什麼大笑話，湊上前來鳳指點著秦熙的鼻尖，不可思議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要知道，只要是府門中人，若聽得鳳天名號，無不就是喊打喊殺。至於為什麼如此，其實就連陌塵這個跟鳳天相處好些年的徒弟都不知其中緣由，不過倘若聯繫自己也不難猜到。

但不免讓他徒弟們嘖嘖稱奇的是，這禍害到底是怎麼做到一口氣得罪了近百來個府，近上萬個人？

也是個難能可貴的人才。

所以，這二愣子自己提議要做外徒只有兩個可能了：一是他壓根不知道鳳天是誰，二是這人實在是蠢到家了。

棱凰這腦袋瓜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這幾位心裡在想什麼，只是耿直道：「他不就是你們的師父嗎？既然能教出你們這麼厲害的徒弟想必實力也不錯，我若跟著他學上幾年，定能為我府倍增光彩。」

說罷，他眼裡又點上了星星之火。

婉芝心知肚明：看來是兩者都有了。心裡不禁開始盤算著要是將來把這人賣了能換多少錢。

唯有柏鈺的心思不在這上面，總覺得自己忘了些什麼。直到聞到一股焦糊味時他才猛然想起他燉在鍋中的蘿蔔清湯。

柏鈺的嗅覺極其靈敏，彥騎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被他聞出了彥騎身上過了幾日的檀香味。所以經常被彥騎打趣他是條小狗。

柏鈺風風火火地跑出門去卻沒留心腳下的路，被門檻直接絆倒在地，蹭破了手上的皮。火辣辣的疼痛又讓這孩子淚眼汪汪。

婉芝扶了扶額頭，什麼想法都沒了，走過去一把拉起他，邊拍去他身上的土，邊罵罵咧咧：「你走路就不會當心點啊！眼睛擺在臉上是當擺設的嗎？還有，說了多少次了，你是男生，動不動就哭，像什麼話！」

「可是三師姐，湯糊了。」柏鈺抽抽搭搭，噎得不行。

婉芝朝他腦門上一砸，拉著他就往灶房走：「糊了就糊了，又不是不能吃，你怎麼這麼沒用！」

二人的聲音隨著身影漸行漸遠，秦熙一直盯著看，頭一次覺得這魔女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刀子嘴豆腐心，可愛過頭了。

也難怪柏鈺每每被她罵，但提起她時，臉上總是帶著笑的。

秦熙又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經常以捉弄自己為樂。但到了生死關頭，她卻是第一個衝進快要坍塌的教室，將他護在身下。

告訴他：「熙崽不怕，有姐姐在呢，不會讓你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