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濃郁的霧氣帶著冰涼的濕意來到無衣鎮，焉歲寒手裡拎著一個碩大的包裹，帶著滿臉不情願的郭小安，緩緩消失在霧氣之中。

有了兩個時辰之後，霧氣漸漸消散，郭小安仰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無奈地看向焉歲寒問道：「神醫，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焉歲寒道：「快了，再走半個時辰。」

看了看渾身輕鬆的焉歲寒，又看了看自己滿身的行李，此時聽見焉歲寒的這一句話，郭小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道：「歇會兒吧，神醫！我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練武就是為了健體，此時此刻真的需要休息啊！」

焉歲寒勸慰道：「小郭兄弟，你就只要再堅持半個時辰，到時候你愛怎麼休息怎麼休息。」

「我現在就要休息！」郭小安高喊著，「我只不過就是偷了個東西，結果你們不止禁錮我的人身自由，還奴役我！」說著他扯了扯被阿沅丟到他背上的包裹。

「你要是想要自由，現在把東西扔下，拍拍屁股就能走。」焉歲寒誠懇地給他提出建議，「我又不會功夫也追不上你，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算了。」郭小安嘆氣，「我雖然是個賊，但我絕對不幹言而無信的事。我已經答應阿沅姑娘了，自然不能反悔。」

他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艱辛地往焉歲寒的方向走去。

焉歲寒笑了笑，道：「此次回去，我可以幫你與那趙公子說說，讓他放了你。」

提到趙公子，郭小安又走了幾步，和焉歲寒並行，他小心翼翼地看著焉歲寒，問道：「那個……我進無衣鎮的時候，看見鎮門口有緝拿告示……」

「和趙公子他們長得很像？」焉歲寒接過郭小安的話。

郭小安忐忑不安地點了點頭。

「你很好奇我為什麼救他是不是？」焉歲寒問道。

郭小安又點了點頭。

焉歲寒道：「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讓他死在我的面前。更何況，他所中的這個奇毒，令我有些手癢。」

郭小安抓抓腦袋，他怎麼總覺得後一個原因才是焉歲寒救人的原因呢？

兩人邊走邊聊，直到走到東山村村口被人攔下。

焉歲寒對著攔住他們倆的村民拱拱手，和氣道：「這位大哥，聽聞你們這裡盛產茶葉，在下是經人介紹，來到此處的。」

郭小安卻皺起了眉，「一個普通的小村子，還需要派人守在村口攔住過往行人？神醫，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這村子有古怪，說不定咱們倆進了村就出不來了。」

焉歲寒瞅他一眼，見他不停地給自己使眼色，無奈地嘆息了起來，「也是，我只是對茶葉有興趣，明知有古怪還要進去，那就是愚蠢了，小安，我們走吧。」

門口兩人對視一眼，叫住了已經轉身的焉歲寒和郭小安，冷聲問道：「你們真的只是來看茶葉的？」

「你們村子除了茶葉還有能看的嗎？」郭小安反駁道。

他知道焉歲寒昨天買了那麼多茶葉，今天來這村子肯定不只是看茶葉，再加上昨日整個無衣鎮盛傳的安慧小姐失蹤案件，郭小安很難不把這些事聯繫在一起。

他覺得有些麻煩，但還是配合著焉歲寒，想要幫助他進入村子查明情況，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愛冒險的人。

「沒有。」問話的人憋氣的回答了一句，轉過身沖著他們一招手，「跟我來吧。」

「京城的金刀衛也沒有這麼凶……」郭小安小聲嘟囔了一句，看見焉歲寒遞過來的疑問目光，朝著他笑了笑。

「你見過金刀衛？」

郭小安嘿嘿一笑，道：「我在京城也待過一些時日，見過幾次金刀衛，雖然氣勢凜然，但是可不是這種裝出來的兇橫。」

「如今我又見到了兩個名人，以後出了門，吹牛都有底氣了。」

焉歲寒疑道：「什麼名人？」

郭小安道：「你和那個趙公子啊。」

「我可不算什麼名人。」焉歲寒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麼不算啊？」郭小安背著沉重的包裹似乎也不覺得累了，跟焉歲寒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你當年年紀輕輕名滿天下，皇帝甚至都想把你召進宮，可你卻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多年不曾出現，誰能想到你在一個邊陲小鎮生活了這麼多年呢？」

焉歲寒笑笑：「你都是在哪兒聽到的流言？」

「京城裡的人說的啊。」郭小安道，「你的神醫名號，至今無人超越。想必世人若是知道你在這無衣鎮，只怕你歲寒居的門檻要被踏破了。」

「是嗎？」焉歲寒輕聲問了一句。

他抬頭看了看天，碧藍如洗，澄凈的近乎透明，陽光溫暖地鋪灑下來，又被交錯的樹影搖曳成細碎的星光。

焉歲寒在細碎星光里看見了一群赤裸著雙足在踩茶的少女們，她們圓潤如玉的腳趾頭在顏色深沉的茶葉中熠熠發光，笑聲像是銀鈴一樣清脆悅耳。

焉歲寒回過頭對郭小安說道：「東山村除了茶葉以外，還是有東西可看的。」

郭小安看向採茶的少女們，樂呵呵地點了點頭，看著其中一名過於白皙的少女道：「這麼小的村子也有養得這麼水靈的姑娘啊？」

焉歲寒叫他，道：「走吧，去看茶葉。」

「看茶葉可以。」郭小安突然苦起了臉，「我能不能先把這個行李找到一個地方放下來。也不知道你家阿沅是不是準備讓你搬家，裝了這麼多的東西。」

「那便放在此處吧，勞煩這些姑娘幫忙照看一下。」說完，焉歲寒便抬腳走了。

郭小安把包裹放在一顆樹下，朝著正在踩茶的少女們喊了一嗓子，「姑娘們，勞煩幫我看一眼行李，我一會兒就回來取！」

少女們笑盈盈地答應著，看著郭小安咯咯笑起來，郭小安沒理會笑聲，迅速朝著焉歲寒的方向追了過去。

「阿慧。」少女們拉著那個過於白皙的少女，笑嘻嘻地問道：「你怎麼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被叫做阿慧的少女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們繼續踩茶吧。」

……

郭小安看著村子裡的茶園，吸一口滿鼻的茶香，令人心曠神怡，不知不覺便放鬆了下來。

郭小安道：「這個茶園還不錯啊。」

焉歲寒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這個公子，你怎麼來了？」耳邊傳來驚喜地疑問，帶領焉歲寒他們進來的村民看了說話的這人一眼，問道：「阿丁，你認識他們？」

「這位公子昨日在我這裡買了二斤茶葉。」阿丁笑道。

村民這才放心了一些，把焉歲寒他們交給阿丁，自己繼續回村口守著去了。

焉歲寒此時才問道：「請問，你們村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還要派專人把守？」

阿丁聽見詢問也哭喪著一張臉，擺了擺手，道：「這位小公子，你就不要問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生意都不要我去做了。」

對於他這種跑去大集上賣茶葉的人，不讓他做生意，確實是一項不小的損失。焉歲寒理解地點點頭，轉移了話題，道：「過些日子我要出門，想要多買一些茶葉送禮。」

「這您可找對人了！」阿丁哭喪著的臉立刻喜笑顏開，領著焉歲寒就往另一個方向去，「在東山村，還沒人比我更了解這些茶葉呢。您隨我來，我給您好好介紹介紹。」

阿丁把焉歲寒和郭小安領到一處茶棚，便開始給他們泡茶，每泡一樣，就給他們介紹一樣茶葉的種種特質。

焉歲寒手裡捧著熱茶，從茶棚向四周看去，贊道：「這裡是個好地方。」

能把東山村的各個角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