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只是隨口一說，萬萬讓她沒想到的事，入了夜的時候，真得有人來劫獄。

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阿沅驚喜地叫了出來，「明月姐姐！」

「別吵！」明月聲音一冷，「跟我走！」

阿沅痛快地閉上嘴，跟在了明月的身後，焉歲寒也拉上了郭小安，進步急切地向外走去，中途偶遇幾個衙役，都被明月一刀解決了。

跟著明月跑出縣衙，幾人便看見了一輛馬車，無須明月告知，幾人就利落地爬上了馬車。

馬兒在青石路上踏了幾下蹄子，嘶鳴一聲便帶著幾人朝著無衣鎮外嘶鳴而去。

坐在馬車之上，阿沅拍了拍胸口，看著坐在對面的明月，驚喜地問道：「明月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們在縣衙大牢里的？」

「早上我見你沒有來，便去歲寒居找你，小豆子說你們被縣衙的人帶走了，我準備了一下，就去劫獄了。」明月將這話說得十分輕鬆，平淡得讓人覺得意外。

駿馬賓士的速度減緩，阿沅在搖晃的車廂中問道：「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

明月瞥了她一眼，道：「我只能帶你們到安全的地方，至於之後你們要做什麼，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教你的掌法你好好練。」明月看向阿沅，「我要離開無衣鎮了，以後沒法再教你。」

「明月姑娘。」焉歲寒笑了笑，「您家公子把我們連累成這個樣子，你救了我們我也不會感謝你的，畢竟沒有你們，也沒有這些事情。」

阿沅聽明白了焉歲寒的意思，震驚地看向明月，明月面對質疑絲毫沒有慌亂，反而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那又怎麼樣？從今天開始，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焉歲寒的臉色很難看，阿沅看著他的臉色一個字也不敢說，只能眼睛一下下的瞥向郭小安。

郭小安也覺得自己憋屈至極，無視了阿沅抱怨起來，「我竟然成了通緝犯？這簡直是笑話，我一個賊能才能被關幾天？」他猶豫了一瞬，「要不然我回去吧。」

「回什麼回？」阿沅瞪了他一眼，「那縣令是怎麼對我們的你沒看見嗎？還想著回去送死？」

郭小安垂著頭，不再說話。

阿沅抿了抿唇，靠在了焉歲寒的身上。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明月率先跳下車，道：「這輛馬車留給你們了，我要走了。」

郭小安跟在明月之後下了車，下了車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眼前的破廟和破廟前的幾輛馬車，他微微一愣，問道：「你們準備連夜離開？」

「是的。」明月點了點頭，「有緣再見。」

「等等……」郭小安叫住她，「我們一起跟你進去，有些話我不對那個姓趙的說出來，我憋得慌。」

「正好，有些話我也想說。」焉歲寒站在郭小安的身邊，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

明月皺了皺眉，趙懷璧卻已經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我在這裡。」

「好你個姓趙的！」郭小安在原地跳腳，「作惡的是你，倒霉的卻是我們，我大哥真是瞎了眼救了你這種人，就應該讓你中毒身亡才對！」

趙懷璧聽著郭小安的話，一直也沒什麼反應，直到聽見了『大哥』二字，才微微挑了挑眉，等郭小安說完疑惑道：「你大哥是？」

「神醫焉歲寒，他就是我大哥！」郭小安得意地朝他一揚下巴，「可不是你這種傢伙能比得了的。」

趙懷璧沒搭理他，而是看向了焉歲寒，「焉先生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在下有幾句勸誡，想要告知趙公子，至於聽不聽，全憑趙公子自己做決斷。」焉歲寒說話時不緊不慢，氣勢卻絲毫不弱。

趙懷璧頷首，「說來聽聽，我這人一向聽人勸誡。」

「仇也好、恨也好，無人會說報仇不對，但牽連無辜卻不是君子所為。」焉歲寒臉色嚴肅，「趙公子不會不明白我所說的道理，也一定明白我說這兩句話的意思。」

「道理自然是都明白的。」趙懷璧笑笑，「可無辜的人卻未必真的無辜。」

「如今你們受我牽連，我的確是有些過意不去。」趙懷璧看了一眼焉歲寒，「不如這樣，我將你二人認作兄弟，算是我對於你們的補償。」他從袖中拿出兩塊木牌丟向焉歲寒和郭小安二人，「我比你二人年長，日後便是你們的大哥了，拿著這兩塊木牌，在全國任何自家海運錢莊，最少可取千兩銀，上不封頂。」

說完這些話，趙懷璧鑽回了馬車裡，充當車夫的清風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馬車便晃晃悠悠地離開了。明月跟阿沅告別了一聲，也緊緊地跟了上去。

郭小安拿著木牌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問道：「我們……是不是發財了？」

「海運錢莊……」

「全國任意一家……」

「最少可取千兩銀……」

「上不封頂……」

表情夢幻的將趙懷璧的話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郭小安尖叫一聲，「我們發財了！發財了！」

「姓趙的！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郭小安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高聲喊著。

焉歲寒卻沒有郭小安這麼樂觀，看著手裡的木牌，像是看著一個燙手的鐵塊，無奈地嘆息起來，「這下子想扯也扯不清了。」

阿沅見焉歲寒並不開心，也擔憂地站在他的身邊，問道：「焉大哥，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走吧，去找師兄。」焉歲寒看向還痴痴笑著的郭小安，「小安，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走走走！」郭小安連連點頭，「你們要是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也沒地兒去啊，等到了城裡，我再研究我該去哪裡。」

「那走吧。」

夜色蒼茫，漫天繁星，三人沉默地坐在馬車上，阿沅準備好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帶，三人就這麼孑然一身，幹幹凈凈地離開了無衣鎮。

阿沅靠在焉歲寒的肩膀上，睡意慢慢來襲，陷入深睡之前，她咕噥了一句，「不知道安慧小姐怎麼樣了？」

問完這一句，阿沅便靠著焉歲寒沉沉睡去。

見她睡熟了，焉歲寒搖搖頭，「她可比你過得好多了，沒心沒肺的傢伙，還有心思擔心別人。」

郭小安在車廂外駕車，馬車朝著京城的方向搖搖晃晃地走著，他昏昏欲睡地靠在車廂上，心中充滿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

而另一邊，趙懷璧懶洋洋的側卧在馬車的軟塌之上，對面坐著傲雪和凌霜，正仔仔細細地給他準備吃食茶水。

傲雪偷偷地瞥了趙懷璧好幾眼，見他的心情像是不錯，才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公子，您為何要將那二人認作兄弟？」

趙懷璧瞟了她一眼，「我覺得他們兩個人很有趣，反正我的仇快報完了，總要給自己找一些別的事情做。」

傲雪知道趙懷璧說得根本就不是真實的原因，可已經知道了他並不想告訴她，便也沒有再去詢問。

凌霜向來沉默寡言，也不好奇趙懷璧的任何決定，這一次就連她也有些好奇了。

她柔聲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趙懷璧閉上眼睛，「去找赫連海那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