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先生，麻煩幫忙在儲物屜里拿顆糖給我。」

才上路不久，段崇就前傾身子朝岑航笑了笑。

岑航應聲低頭去開的時候，駕駛座的厲揚琛抬眼瞅了車內後視鏡一下，「怎麼，犯低血糖了？」

是問的段崇。

段崇揚唇轉頭：「沒，就是突然想吃幾顆，你這兒備的糖格外甜。」

「給你。」岑航關上盛滿糖果的儲物屜，伸手將糖遞向後座，胸腔有些發悶。

段崇接過糖後往後座一躺，慢悠悠地剝開糖紙，「我和揚琛從小就什麼都是一樣，就連得的毛病都一樣，倆人都有點低血糖，車裡家裡還是辦公室總會備點糖，岑先生，你說我倆這算不算孽緣？」

岑航不傻，他跟段崇是今天才認識的，如果說剛見面時段崇的針對是跟案情相關，那麼此刻，段崇的有意無意的暗示，只能歸咎在一個地方了……

「孽緣個屁！分明是你從小就愛學我，得虧我高中三年沒跟你混在一起，你的感情問題跟我扯不上關係，不然你爸連這都要怪在我頭上！」不等岑航回話，厲揚琛就毫不客氣嗆了段崇一聲。

段崇也不生氣，別有深意地抬眼從後視鏡里看厲揚琛，笑起來：「你怎麼知道我的感情問題跟你扯不上關係？你不覺得當初我那初戀其實跟你……」

「又跟我來這一套是吧？別什麼鍋都往我身上套，吃糖還堵不住你的嘴，」厲揚琛輕哼一聲，正巧碰上紅燈，他瞥了眼副駕駛不發一言的岑航，才返頭警告段崇，「阿航他本來話就少，你就別老是逗他了行吧？」

「誰逗他了？我這不是想著挺無聊的嘛，不跟岑先生聊幾句，要跟你聊你又嫌我打擾你開車，那能怎麼辦？」段崇輕飄飄地也往岑航那邊落了下視線，低頭又剝了顆糖扔進嘴裡。

厲揚琛目視前方，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你可以閉嘴。」

段崇神情微頓，嗤笑一聲後，倒是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狠狠嚼著嘴裡的硬糖，咔吱聲不斷。

信號燈變成綠色，厲揚琛鬆開腳剎，車身再次平緩上路。

沒多久，岑航調整口罩時順眼看了下後視鏡，猝不及防跟後座的段崇望過來的視線對上，這次岑航看清楚了對方那明顯還沒有收斂的敵意。

即便是撞見了岑航的視線，段崇也沒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就這麼直勾勾跟他對視著，幾秒後，岑航歪頭眯起雙眼，輕聲問：「段法醫，你是還要吃糖嗎？我再給你拿點？」

段崇微愣，下一秒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移開視線，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好的。」岑航跟著收起視線，偏頭望向車窗外，心裡莫名舒暢不少。

沒人注意到，正在開車的厲揚琛在岑航主動跟段崇說話的那一秒，眉頭下意識輕蹙起來，心中危機感倍增，再次不著痕跡地瞪了後座的人一眼。

……

將車停好後，三人一起上了電梯。

叮地一聲，樓層到達。

踏出電梯口的那瞬間，厲揚琛揚起標準的微笑臉，朝段崇擺擺手：「再見，晚安！」

「我回家也沒事，要不去你家坐坐唄？」段崇並不如他願，提出建議的同時又瞥了眼他身後的岑航。

厲揚琛瞬間黑下臉，拉著岑航就大步往門口走，「下回再坐，今天我和岑航還有別的很重要的事！」

要不是被段崇打岔，他早就迫不及待要跟岑航確定心意了，好不容易送走大燈泡，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讓人再打擾？

關上房門的那瞬間，整個環境似乎都變得安靜下來。

岑航愣愣地低頭看著被他拉著的手腕，口罩下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揚，「厲隊長，我記得我跟你沒什麼重要的事吧？」

「哪兒沒有了我之前不是……」厲揚琛話說到一半，自個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忙鬆開手，往客廳走去，突兀轉道，「總之，段崇這個人你別跟他走太近，你可別被他表面人模人樣給騙了！」

「什麼意思？」岑航慢吞吞問他。

「還能是什麼意思，就是說，段崇他跟我一樣！」

「什麼一樣？」

「性取向，他喜歡男人，我也是。」厲揚琛將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過來給他，頓了下，看向岑航的眼裡泛著光，「所以阿航，我可不希望你看上他，怎麼說也是我先認識你的，不得有個先來後到嗎？」

伸手接水瓶的岑航動作霎時頓住，瞪大瞳孔看向面前的人。

心跳聲咚咚咚大得仿若要衝出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