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暖買好栗子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時，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了，心中莫名的一陣煩悶，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師傅，能開快點嗎。」

「年輕人，我已經開得很快了，不要心急嘛，很快就到了。」

……

心中的焦慮伴隨了他整段路程，一下車他就飛快的跑回家。

「叮鈴～叮鈴～」冷暖按了無數次門鈴，可就是沒有動靜，一向鎮靜的他此時都有些慌亂了，連忙翻出鑰匙打開門。

家裡沒有開燈，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昏暗的客廳里沒有任何人，只有電視還在放著，冷暖慢慢地走進去，整個房間靜得可怕，甚至能聽到時鐘走動的聲音。

他在房裡轉了一圈，客廳，廚房，書房，卧室，都沒有人，最後，他停在了浴室門口，不知為何，冷暖打開這扇門時手臂都是顫抖的，直到他看到浴室里的場景……

瞳孔不自覺的縮小，手中的栗子滾落了一地。

「騙人的吧…」

滿眼的紅

女人一動不動地躺在浴缸里，就像在沐浴，她甚至還睜著眼，但那滿池子鮮紅的液體，有已經溢出來了，沿著浴缸流到地面，這些冷暖不能當作沒看到，滿室的血腥味還充斥在他鼻尖，地面上躺著一把水果刀，還有那被染紅的白色藥片。

冷暖倒退了兩步，無力地靠在門上，騙人的吧...

「你怎麼能這樣...」

冷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報的警，打了急救電話，直到警察和醫生在房子里交錯地走來走去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這一切的確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恍惚地看著他們把他母親抬走，檢查著現場，似乎還有人找他說話，但他不知道那人說了些什麼，無非是做一些調查，他自己的意識好像也在漸漸流逝，最後頭腦一片空白地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睡在醫院的床上，床邊坐著那個他三年多沒見過的男人，他似乎有些憔悴，神情間也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傲氣。

「小暖，你醒了？」

「你媽媽…她沒搶救過來，當時就已經…失血過多，離世了，你不要太傷心了。」

傷心嗎？聽到這個消息，他心中是沒有多大悲傷的，大概吧，至少他沒有任何想流淚的念頭，她選擇了這條路，或許是一種解脫，對她是一種解脫，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呢，至少他不用再擔心她何時又會發瘋，在他接受了她的溫柔時又要承受無邊的怒火。

這麼想，他是不是還該慶幸呢，呵，有誰會在母親去世後還會有這樣的念頭，你果真不是正常人啊。

「呵呵……」冷暖自嘲似的冷笑了兩聲。

從床上坐起來，冷暖直勾勾的看著冷厲，「她不會無緣無故自殺的，說吧，你對她做了什麼。」

在這樣的目光下，似乎任何逃避的語言都無法成功的組織起來，冷厲躲過他的眼神，「我只是和她提了一下離婚的事情，分居已經三年了，我和她完全可以離婚了。」

冷暖站了起來，而冷厲還坐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圍繞著他，他站起來剛想擺脫這種威脅的感覺，卻被對方掐住了脖子往後推了幾步，抵到了牆上，冷暖已經和他一樣高了，甚至比他還高那麼一點，他已然無法掙脫，逐漸不暢的呼吸讓冷厲認為對方或許真的會殺了他。

「只是這樣，還有呢？你還做了什麼。」

「咳咳...小暖，真的只...只是這樣...」

「咳咳……咳」

冷暖最後還是鬆了手，狠狠地給了他一拳，「這是你欠她的。」

女人的喪事是冷厲著手辦理的，她也沒什麼親人，火化了之後就下葬了，墓地倒是當地最好的，可是死人又怎麼感受得到。

冷暖自從上次在醫院和他說過話後，就再沒有開口說過話，冷厲或許也有些內疚，他也搬回家住了。

冷暖的老師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說是明天就聯考了，讓他趕緊讓冷厲回學校。

可他也沒辦法，冷暖一直待在房間里，根本叫不動。

最後他想起了一個人，以前他進過一次冷暖的房間，裡面放著許多畫，每一幅都不一樣，但都是畫的同一個人，一個孩子，各種神態，都包含在那些畫里，三年前他也看到過冷暖畫那個小孩，他一直疑惑那孩子是誰，不管是誰，那肯定對冷暖很有影響。

第二天

「冷暖，開門，你出來看看，我帶誰來了。」

冷厲查了之後，發現這小孩居然是孤兒，所以幹脆就領養了回來，雖然手續有些麻煩，但只要有錢和人脈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炎涼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帶了過來。

「炎涼，你說說話。」

本來炎涼是很不習慣與陌生人相處的，但那個人說他是暖陽的親人，暖陽現在很需要他。

「扣扣——」

炎涼敲了敲門，「暖陽，你怎麼了？」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坐在門後的人愣了一下，手中的畫筆一頓，阿炎？

裡面沒有反應，炎涼再敲了敲門，「暖陽，你又不開心了嗎？有什麼事你可以和我說啊，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　

冷暖以為自己聽錯了，把畫紙和筆扔在一旁，打開門，炎涼真的站在門外

「阿炎……」

冷厲想說點什麼，可是冷暖直接把炎涼拉進房間，碰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阿炎，你怎麼來了。」

炎涼被房間里的景象驚住了，甚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整間屋子，牆上，床上，櫃子上，全部是畫。

「為…為什麼？」全部都是自己。

「暖陽，為什麼你要畫這麼多...我？」

冷暖雙手捧住炎涼的小臉，讓他四處張望的眼睛回到他面前，四目對視。

「因為...阿炎是哥哥的小天使啊。」

炎涼幾乎要陷進他溫柔的目光里，「暖陽...哥哥。」

「暖陽，外面那個人說你一直不說話，還一直不出門。」

聽到這個，冷暖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阿炎，你不用管他，他是怎麼找到你的，還把你帶回來了。」

「他領養了我，他說以後讓我和你一起在這裡住下，他是你爸爸嗎？」

「呵，算是吧。」

可能是感覺出了冷暖不是很願意提起他爸爸，炎涼沒有再說那個人了，他伸手捏了一下冷暖的臉頰，把他的嘴角輕輕往兩邊拉，「暖陽，你不笑的時候很嚇人，看起來冷冰冰的，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都被嚇了一大跳，所以，你能不能多笑笑。」

「暖陽，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炎涼的小手拉住他兩根指頭，另一隻手費勁地打開卧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