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懂/未了
小說: 戀愛吧 作者:一颗银牙 字數:4268 更新時間:2019-09-21 11:05:02
06.
音樂廳後台的廁所平時人很少,除了舞台排練的音樂生和在籃球場軍訓的學生去,很多時候處於無人狀態。總而言之,就是適合做點見不得人的事。譬如說,偷懶打瞌睡。
李懂站在廁所門口外,看著地上的人。男人靠著牆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收著兩條長腿,帽子蓋臉,狀似打盹。
李懂彎腰,拿走了帽子,對上顧順含笑的眼。
「坐這你也不嫌尿騷味。」
「是挺不好受的啊,那嘗嘗甜的--」顧順冷不丁伸手勾著他外裝扣子把他拉下來,親他。
短暫的十分鐘,扣除有人在的時候,所剩不多,機會難得。
他們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伙兒,急切、莽撞,一個眼神就能碰撞出火星,熊熊燃燒。李懂比顧順好多了,可是架不住他一個勁瞎撩撥。
有次休息時,音樂廳內鴉雀無聲,後台門沒關,趁沒人顧順拉著李懂進去了,反手關上門,登台。
「能跳嗎?給我跳一段吧,什麼都可以。」
顧順躍下舞台,在觀眾席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坐下,抬頭凝視他。
他很少這樣用稀鬆平常的語氣和他說話,沒有壞笑,沒有促狹,甚至也沒有請求。
廳內光線黯淡,他俯視台下的人。顧順歪著身坐,大爺范兒走哪都不能丟,眼神卻柔情似水,迢迢落到他身上,如最好的追光。
只此一眼,就輕易把他打開了。
李懂穩了穩心神,舒展身姿。
現代舞?民族舞?反正不是芭蕾。
顧順不懂,好看就成。他的身體柔軟得不像話,一展臂,一抬腿,扭腰,回首,又帶著軍人抹煞不掉的力量感。柔美與力美,獨一無二的他。
分明應該是欣賞陽春白雪,他卻滿腦子燃燒黃色廢料。熊熊烈火,摧枯拉朽。
真想把那人按在舞台上,扯來幕布為他墊身,讓他在他身下舞。他們共舞。
彷彿覺察到他危險的念頭,李懂停了下來,立在舞台中央,在舞蹈的餘韻里沒有站成挺拔的軍人姿態,而是有些羞澀和期待、剛剛為他展示了自己的年輕的戀人。
顧順站起來走到舞台邊,朝他招招手。
李懂走過去,比顧順預想的要更主動,他單膝跪了下來。雖然顧順想的是他坐下來,兩腿夾住他的腰。一個危險的姿勢。
顧順捧著他的臉,在寂靜里接一個溫柔的吻。
九月天,臨海風,飄成細雨。
籃球場外學姐學長掛上去的橫幅被打濕了,「你若軍訓,便是晴天」成了落空的祝福。
新生滿臉喜色,只等教官一聲令下,就萬馬齊奔,逃離訓練場。
李懂發話:「繼續抬腿,高於二十五厘米。」
哀嚎遍野。
顧順轉了轉帽檐,一手撐著籃筐柱子,懶洋洋道:「本來想讓你們打傘,但是隔壁兄弟班都在雨中拼搏,咱們怎麼好意思呢?」
有個男生弱弱接了句:「挺好意思的……」
竊笑連連。
顧順板起臉,卻止不住笑意,「小兔崽子就你話多,我不也沒打傘。」
雨雖小,淋久了身上也濕了。
十分鐘後徐宏給他們倆送傘來了,就一把。
「你倆湊合著用吧,我看這雨越下越大,訓練要涼了。」
既然教官都打傘了,學生也沒理由淋著。原地撐傘休息,等待上頭髮話吧。
李懂撐開傘,剛舉高就被顧順奪走了。
「還是我來吧,能者多勞。」他用手比了比自己和李懂的身高差。
「八厘米了不起啊?」
「還成吧。」
這硬體問題,李懂也沒法兒,就是對方抓住不放。他瞪了顧順一眼。
不想顧順伸手抹了下他額角的水珠,他躲都躲不及,壓根不好意思看學生。顧順低聲笑,愉悅極了。
「李懂小同志,站進來一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李懂不敢動作太大地掙扎,會引起別人注意,更看過來了。
「顧順你丫能不能收斂點兒。」李懂忍無可忍,說了句氣憤話。
顧順就樂於他只在自己面前鬧,他越鬧,他越待見。
過會兒,連長下令就近找地方躲雨,停了繼續訓練。
籃球場接近第一飯堂,顧順和李懂殿後,看學生奔過去。
離飯點還遠著,大傢伙兒坐著瞎聊。3、4班的學生纏著石頭、佟莉他們作秀幾手絕技呢。而顧順和李懂被圍住,一如既往成為了話題中心。
女生們好像吱吱喳喳的小麻雀,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專愛挑八卦來打聽。男生勢單力薄,只好跑過去看別班教官打拳。
李懂腦仁兒疼,想走,奈何敵不過顧順和一幫小姑娘。
「佟教官和張教官是不是在一起了?」
「你們有對象了嗎?」
「楊教官和徐教官是不是感情特別好?」
問題多多,撿著能回答的說兩句——
「你們扛過機槍?打過仗?」
「開過裝甲車?」
「裝甲車超帥的!開起來怎麼樣?」
面對女孩子閃閃發光的眼神兒,李懂撓撓耳尖,下了訓練場,他就不曉得該怎麼自如和這些年輕的學生打交道了。
他打算把鍋甩給顧順:「我車開得不好,顧教官比我厲害,你們問他去。」
女孩子哇一聲,賊兮兮地看向顧順,「顧教官,李懂教官誇你車開得好哦。」尾音拖得長長的。
顧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李懂,哥倆好地把手臂搭上他肩膀,「對,開車我比他溜,他麼——」握著肩頭的手往上捏了捏李懂臉頰,「還得我多上課教教他。」
「哇——!」
「誒嘿嘿。」
李懂皺眉,看看滿臉壞笑的顧順,又瞅瞅小姑娘們,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只有迷迷糊糊地聽他們就開車問題聊了個熱火朝天。
顧順那痞樣,准沒好話兒。
07.雨天的賓館
清晨醒來,雨落得急,一時半會停不了。沒有那麼多室內場所可供軍訓,高年級的學生已經上課了。
只好停訓。
吃完早飯,李懂回宿舍。顧順躺在床上看軍事小說,沒有別人。
見他進來,顧順勾勾手示意他過來。
「有事?」直覺有詐,但他還是走到了顧順床邊。
果然,顧順把他按倒在了床上。
記掛著門沒關,李懂情急之下扯過床單擋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鬼知道他為什麼選擇這個防禦方式,而不是主動攻擊。
顧順樂不可支,這傢伙純得跟什麼似的。昨兒還追問他「開車「有什麼不對,搞得他心猿意馬,還得憋著。
「起來!」李懂抬腿踹他。
顧順一條腿跪在他兩膝之間,撐開他的身體,俯視他:「我昨晚做夢來著,今晚還沒洗被單,你……」
剛開始李懂沒明白,茫然地看著他,由於被壓制著而顯出一絲脆弱,看得顧順心顫了顫,親了親他左眼皮上的小痣,然後起來些含笑看著他。
他的笑容令李懂反應過來了,雙眼瞬間瞪大了,一把扯掉被單,臉頰隱隱泛紅。
顧順哈哈大笑,「你也太好騙了,是不是你自己聞不出來?觀察員的素質被你吃掉了?」
他還按著李懂的雙肩,臉對臉,適合親吻的距離。不能浪費機會。李懂一時被男色迷惑,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沒打算真反抗。
呼吸交纏,突如其來的話音切斷了這個即將開始的吻。李懂猛地推開顧順,奈何他還躺在顧順床上,實在是捉那個什麼在床。
楊銳站在門口,挑挑眉,"你倆幹啥呢?我是不是壞了什麼好事兒?"
顧順面色不改:"練習啊,最近覺得我們呼吸不夠一致了,需要找找頻率。不然歸隊了不適應。 "
瞎扯淡,這什麼垃圾理由,還不如不解釋。李懂絕望地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看見隊長了。
隊長嘴角一抽,"你就可勁兒吹吧,我走了,你倆注意點兒形象!"
走時還窩心地帶上了門。
他一走,顧順轉頭問李懂:"你猜,昨晚我夢見了誰?"
"……"
李懂只想把他掀翻在地,交流一下格鬥技巧。
天氣變幻無常,一時雨一時晴。
陽光烤人時,顧順嚼著口香糖巴巴望天。
學生問他,他就說:"替你們祈雨唄。"
次日午後兩點不到又瓢潑落雨,不能訓練了。
顧順逮著李懂一個人的時候,問他要請教一下車技嗎。
就算李懂不明白具體意思,從對方的神情語氣也猜到了。
沒什麼好糾結的,他們機會不多,時間不應該浪費在沒必要的行為之上。半個月的軍訓很快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歸隊,談情說愛都要見縫插針了。
他們換上了便服,分開出學校,在大門口會和。
"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顧順調侃,"刺激。"
李懂悶聲不吭。
學校周邊不缺小賓館,一抓一大把。
隨便挑了一家,兩人剛要走進去,李懂抓住顧順胳膊掉頭就走。
顧順也看見了,方才前台站著的不就是他們的霸王花佟教官嗎?
"要是再遇上楊銳,那我們可真是湊齊了。"顧順嘀咕道。
至於陸琛?等他找到對象再說吧。
李懂假裝不懂。
他們一直走到了街尾。
陰雨綿綿,溫度卻居高不下,彷彿連空氣都是黏糊糊的。
破敗的小旅館,昏昏欲睡的店老闆,悶熱潮濕的房間。
"先洗一下?"顧順倚著浴室的磨砂玻璃門,手上拎著個小塑料袋,裡面的東西讓李懂控制不住地臉紅髮熱。他手足無措,連話語系統都失控了,他應該懟回去,應該把顧順壓到床上去,像個爺們。可那之後呢,應當怎麼做?本能也沒法告訴他應該如何完成靈肉合一。
他只能壓抑著羞怯,跟著顧順來。
白襯衣、牛仔褲,清爽、樸質,男人與少年的結合體,戰火里打磨出來的強悍混合了一絲脆弱的氣質,用羞怯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像虔誠獻出自己的信徒。
"別怕,我會好好教你的。"顧順把他壓在玻璃門上,啄了啄他的耳朵尖。
"誰怕了。"李懂撇過頭去。
顧順笑了聲,吻上他的唇。
羞恥的灌腸清洗後,是花灑冷水也澆不滅的情yu。
狹窄的空間里,所有的動作激烈而壓抑,又因壓抑而更熱烈。跌撞磕碰,摔倒在床上,悶熱潮氣包裹住他們的身體。
——讓我把自己摺疊進你的身體,愛人
先是一根手指,兩三根,然後是他腫脹的渴望。
"顧順……顧順……"
無處安放的雙手,游移在滾燙的每一處肌膚之上,身體清晰地感覺到被一點點撐開,他在慢慢進入。
正是接吻的好時候,顧順不斷地和他親吻,啞著聲音說些下流話,逗得身下的人發出更多可愛的聲音,臉頰泛起一層薄薄的紅,卻不由自主地拱腰抬胸。
"李懂……你真可愛。"
——從你那裡斬獲的新生皮膚的顫慄
身體被完全打開了,然後是填滿。
頭垂到床尾下了,被顧順及時用手臂勾住了,含著笑告訴他,手抓住膝彎,而顧順跪在他大開的兩腿之間,壓在他身上,頭埋在他肩窩吻他的肩背。那對虎牙陷進他的肌膚,微微刺痛的快、感。
——你的曲線在我掌中,我下墜的
貪念的拋物線在你的內里
一波波的撞擊讓李懂往後退,快要掉下床尾去的緊張感使得他格外要抓緊顧順,感受到他們正在結、合。他往後仰頭,鬆開一隻手摟緊顧順的腰。
"寶貝兒。"
他這一聲讓李懂蜷縮起腳趾頭,想說點什麼親熱話,卻七零八落地碎在喘息與喉音里。
……
雨聲細細,風裡裹挾著熱氣,汗水黏膩,潮濕悶熱。宛如石楠的氣味融入雨天室內的水汽里,催發更為濃郁的氣息。
兩人手腳纏繞,彼此的身體都那麼黏膩。
顧順一手摟著李懂,一手剝了片口香糖扔進嘴裡。
李懂躺在他的臂彎里,只覺渾身乏軟,什麼也不想理。
顧順低頭親他,細細舔了一圈柔軟的唇瓣,才伸舌鑽入牙齒內,用力舔弄牙齦和軟齶部分。草莓氣味侵入每一個唾液澱粉酶,溫和黏稠地刺激神經。
等顧順心滿意足地放開他後,李懂半闔著眼,軟綿綿地懟他,"你不是專一嗎?"他忘了他做過的偷梁換柱的事。
"啊,對你嘛。"顧順輕輕咬了一口他耳垂,"我是李懂至上主義者。"
"油嘴滑舌。"
汗津津的身體緊緊挨著,兩人都感到一種黏糊糊的甜蜜。
出賓館時,雨已經停了。
他們吃過晚飯才回去,在宿舍樓下碰見佟莉和石頭。
四人面面相覷,瞥眼對方鎖骨以下的紅痕,若無其事地打聲招呼,彷彿什麼也沒看見。
過了半個時辰,楊銳和徐宏才一前一後回宿舍。
陸琛:"你們一下午去哪了?"
沒人理他。
TBC.
所有破折號「——」後的詩句出自李宏偉《摺疊十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