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周四上午九點四十五分，剛下課五分鐘。

周霧從二樓男廁出來，經過走廊欲轉角，瞥見牆上的布告欄，想起來所有年級的課表都在這。

15或者14屆——好像還是沒什麼用啊。

他轉過去，下樓梯。

熟悉的側臉，抱著古代文學的課本，已經走出了樓梯口，下一樓去了。

周霧先是追了下樓，只看見她的背影，轉瞬消失在人海里。他停了一下，又跑回布告欄前，手指點著紙張，找到周四一二節，上古代文學的是15屆3班。

還是有點用的嘛。他微微笑起來，拿出手機將他們班的課表記在備忘錄里。

第二天晚上他沒課，舍友問他去不去代課，他說不去了。舍友都很驚訝，你居然會推掉掙錢的機會？

他笑而不答。

這幾天都沒在水果店遇見過學姐了。可千萬不要是去了別家店，再也不來了。

古代漢語，課本封面一樣，但是內容不同。周霧坐在角落裡，攤開課本，假裝自己是來認真蹭課的。上專業課的都是同一個班的學生，看到他這張生面孔，自然猜他是來蹭課的。

他抻長脖子，一一搜尋前面數十個人，最後鎖定靠窗第三排，離他隔了三排人。穿了件栗色的呢大衣，頭戴差不多顏色的貝雷帽，真溫柔呀。

他就一手轉筆，一手托著下巴，盯著學姐看。

課間，學姐出去了，大概是上廁所。沒看見他。

直到下課，周霧還是沒能向前面的學長問出口，學姐叫什麼。

真慫。發傳單的臉皮被你扔哪裡去了！

次日學姐中午學姐就來店裡買水果了，還是有買草莓。他的目光跟著她打轉，連給別人稱重計價都出了錯。

可是他們之間的對話依舊僅限於那兩句客套話。

有空的話，他就會看著學姐的課表來蹭課，好幾回了，學姐都沒發現他。倒是幾個經常坐後排的學長學姐認得他了，見他來還會打聲招呼，知道他是學弟還誇他勤奮好學。

周霧心虛地笑笑。

直到某次，他光顧著看學姐，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

「對對就是你，最後一排戴眼鏡的男生，上課發什麼呆？聽到我剛剛講什麼了嗎？」

他猶猶豫豫地站起來，窘迫地笑著，有不少人都回過頭來看他。學姐巋然不動。他舒了口氣，又覺得有些許失望。

還好老師問的不難，他去圖書館借了大二的課本，上課時他有翻過的，於是磕磕絆絆地回答了出來。

老師便放過了他，他剛準備坐下去，學姐突然轉過頭來，對上他驚愕的視線。兩秒鐘吧，她面無表情地轉回頭去了，好像對他為什麼會出現沒有任何興趣。

唉。

聖誕夜，十點鐘。

店裡擺著一些禮物，還有昨天平安夜沒賣完的蘋果。店外來來去去那麼多牽手的情侶，周霧還在苦哈哈地值班。沒有對象，沒有禮物，沒有祝福。

不知道學姐有沒有男朋友，聖誕夜有沒有約呢？

「麻煩。」微微低沉的嗓音突如其來。

周霧一個激靈，眼神聚焦，看清面前女生的面容。居然是學姐。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怕被察覺，不敢抬頭，一個勁低頭看著她的草莓。

「共計二十四塊六毛。」

女生掃碼付款後給他看。

他想這個笑容是理所當然的，遂笑得更深了，「謝謝！」

她抓起袋子，忽然從裡面拿了三個草莓放在檯面上，冷冷地對他說，「聖誕快樂。」不等他有所反應，就直接往外走了。

孤獨苦澀的聖誕節，沒有人送禮物給他，沒想到快結束時卻收到了。周霧追出去，跑到她前面攔住她，將手上的兩顆草莓糖遞過去，說，學姐，聖誕快樂。

女生略微詫異地皺了皺眉。

那是他少有看見的表情，也一樣很好看。

他終於送出去了，兩顆草莓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