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應愛
小說: 造假有風險 作者:Metatron_朝羽 字數:7556 更新時間:2019-09-22 03:06:52
次日早晨,金在中帶著兩件包裝精美的瓷器去鄭允浩家裡赴約,才一出酒店就看到今天要拜訪的人出現在眼前,一身休閑打扮顯得年輕活力許多,隨意地靠在車身前望著金在中,眼角含笑,見金在中出來便迎上去幫金在中拿東西,隨口問道:「你還有其他活動?」
「啊?」金在中愣了下,反應後搖頭回道:「沒有,這是送你的,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直接過來了。」
鄭允浩聽金在中的回答,心中蕩漾起來。
五大名窯之所以能夠流傳千古,與精細的燒制技術、歷史沉澱密不可分,再加上存世量少,胎色各有千秋,更是讓收藏家對它們愛不釋手,眾星捧月。
如果說汝瓷的色是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金在中在拍賣會上拍得的均瓷則是入窯一色出窯萬彩,因為鈞瓷的顏色在入窯前是無法確定的,工藝師傅所用的乳濁釉里含有銅,經過高溫燒制,顏色由高溫離子所呈現,成品經過窯變產生的顏色絢爛多彩,各色錯綜相間。
金在中拍的荷葉碗以天藍色為主,碗口處有一抹拇指大小的玫瑰紫斑點,是工藝師傅在製作時有意將青藍色的釉上塗一層銅紅釉造成的,使得瓷器出窯後氣韻非凡。鈞瓷上的紫斑曾被後人劉子芬在《竹園陶說》提到:鈞窯器一枚價值萬金,金在中以千萬元拍下這件紫鈞瓷,算是物超所值,贈人絕對是夠得上面子的,至於另一件定窯白瓷紋梅瓶,白釉上刻的是最常見的萱草紋,繁而不亂,層次分明,造型也精美,卻因花卉紋太過普遍,不像鴛鴦、龍鳳、麒麟紋有特殊含義,價格便一直不如其他,不過用來送人也能表達心意。
一路上兩人交談甚歡,陽光肆意地照耀在鄭允浩的側臉,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待,金在中笑著朝鄭允浩的方向看了眼,不由地吸了口氣,溫潤祥和的氣質從對方身上暈染開來,以及嘴角一直銜著的柔和笑容。
依山傍水的別墅群深處是目的地,鄭允浩將車子開進庭院,剛下車手機不湊巧地響起,鄭允浩看清來電顯示便抬眼望了對面的金在中,下一秒按下通話鍵將手機扣在耳邊,快步朝遠處走去。
金在中站在原地,只聽見對方喊了一聲「叔叔」便什麼也聽不見了,有些無聊的環顧四周,視線緩慢地移動,似乎要把對方家裡的一草一木都深深映在眼裡才能讓自己的等待不那麼無聊。
不知過了多久,金在中覺得自己都可以蹲在地上數螞蟻打發時間,鄭允浩終於回來了。
「不好意思,准岳父大人打電話來商議婚禮的事,所以聊得比較久。」鄭允浩解釋道。
金在中這才想起他來鄭允浩家裡做客,會不會遇上對方的未婚妻,那時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和她老公的關係呢?
朋友?
生意夥伴?
又或者,我其實暗戀你未婚夫。
不過這些都是他多想了,因為進屋後金在中發現裡面連個人影兒都沒,他摸了摸鼻子,笑呵呵地說:「不巧啊,嫂子沒在家。」
鄭允浩眉頭一挑,笑得狡黠,「他在。」
「咦?沒看到啊。」
「他害羞。」說完,鄭允浩朝三樓的收藏閣走去,留下金在中獨自在後面一邊稀奇地觀察,一邊自言自語,最後反應過來忙撒腿跟上來。
鄭允浩家裡的收藏閣是找專人特意營造的,金在中一進門就被震驚了,滿眼都是非洲進口的黃花梨紅木做的仿古多寶閣,樣式幾近相同,藏品琳琅滿目,上層的展示區擱放著大小適中的陶罐、玉璽、古幣、硯台、香爐、牙雕或木雕等,下層因木門掩實雖無法窺探裡面為何物,但肯定都是大器件,以上只是收藏閣的一角景色,繼續走便是專門為藏品陳列的展示區,距離金在中最近的是兩座鐘表,右手側的那座是琺琅水法鍾,頂端是仙鶴騰飛的中國化形象,底座卻有一副西方貴婦人的田園風光圖鑲嵌其中,讓人覺得這座鐘表不中不洋,不倫不類,金在中心裡琢磨了來回,認定這是偽作,看向鄭允浩的目光不禁飽含同情,心說這人該有多倒霉啊,買的都是假貨。
金在中在同情心泛濫之際,殊不知這座銅鍍金嵌琺琅水法鍾其實是乾隆時期西方傳教士為了討好天朝,經由地方官員進貢給乾隆帝的生辰賀禮,所以這也難怪鐘錶的怪異造型。
其他鐘表相比這件顯得中規中矩多了,因為隨著鐘錶在天朝的流行,清宮造辦處時常防制鐘表,生產的偏於中國化,便有了葫蘆、壁瓶、象駝寶塔、轉花飛鳥等造型。鄭允浩收藏的鐘表不多,畢竟他對鐘錶的興趣平平,只是擺飾好看罷了,走過鐘錶區便是瓷器區,幾十件箱盒依次排放在相比進門前要大上許多的多寶閣上,上面貼著藏品的名稱,金在中一眼掃去,大多是杯碗盞盤,再往裡便是壺瓶罐之類的大型瓷器,金在中被貼著的標籤慫恿得蠢蠢欲動,想打開一睹瓷器的真容,心想如若都是真品,再開個展示會,絕對羨煞所有收藏家,不過......注意到不遠處單獨擺放的多寶閣上都是他販賣出去的瓷器,金在中心裡的小火苗「噗嗤」一下就滅得幹幹凈凈。
——所以說嘛!這一整間收藏閣,從進門看到的第一件藏品到現在為止,少說有百餘件,但依照他鄭哥的眼力,能有10件是真品都實屬不易。
環顧眼前這些良莠不齊的藏品,金在中心生悲切,趕緊將手裡的均瓷遞到鄭允浩手上,笑道:「哥,這東西是送你的,你趕緊給它安個家吧。」
鄭允浩裝模作樣的打開兩件箱盒,端詳一陣後抱著箱盒往前走,最後拐了個彎兒進到內室,將東西收在保箱櫃里,金在中也不避諱,跟著進來了,不看不要緊,一看整個人驚呼出聲,顫抖著手指指向對面。
那是兩座防彈玻璃營造的展示台,頂部燈光射向矗立其中的白龍紋梅瓶和描金匜,金在中趕緊跑過去趴在玻璃外罩上前後上下打量,最後忍不住破口大罵,「哎喲我日!日哦!這他媽......我操!」
他真是激動壞了,不知還說什麼,眼前的兩件藍釉瓷器一大一小,卻都純凈明亮,猶如藍寶石般晶瑩,光艷奪目,肉眼看去便知是珍品,如果是真品的話,這兩件寶貝真的是當之無愧的國寶。
藍釉瓷是昌南鎮在元代燒製成功的另一種高溫色釉瓷器,麗如寶石,瑩似天霽,被譽為霽藍,在明朝宣德年間與同時期的祭紅、甜白瓷並重,開始作為宮廷祭器之用,到了清代康熙年,又被稱作祭藍,雖一直被用於祭祀,其手法也是精細,後世價值更是名貴。
梅瓶從整體上看,器身通體鈷藍釉,肩部飽滿,最大腹徑與高度呈黃金比,身上描繪神龍出水、馭雲而行的壯美景象。從細節上看,腹部用白釉刻劃趕珠龍紋,蛟龍是元代典型的龍紋,飛舞空中,四肢張狂追趕著前方一顆遊動的火焰寶珠,龍頸曲折細長,一綹長鬃翻飛舞動,線條流暢,氣勢磅礴。釉色肥厚瑩潤,在燈光下散發出藍寶石般的色澤,光可鑒人,似乎在昭告天下,它才是元代昌南鎮燒造的最高水準。
而另一邊的描金藍釉匜似乎很不服氣,外壁用金彩描繪的梅花栩栩如生,耀人眼目,似乎在與梅瓶上游龍爭相鬥豔,較勁它才是藍釉瓷的高峰,因為它有金線加持身價,更為名貴。
無論如何,這兩件藍釉瓷如果是真品,那就是國寶級文物,而且更讓人振奮的是它們看起來都不像是假的,起碼金在中分不出來。
霽藍釉白龍紋梅瓶作為祭祀瓷器,是以雙數存在的,但時代更迭,文物能保留下來都是幸事,哪還敢奢求成雙成對,上世紀70年代末,中國第一件霽藍釉白龍紋梅瓶被市民捐獻給了Y市博物館,與它成對的另一件流落人間,不見蹤影,沒想到眾里尋他千百度,此物此時此刻就在眼前。
金在中高興地合不攏嘴,眼神閃爍著熠熠光芒,就差對它們流口水以表敬畏之情了,鄭允浩在一旁見金在中這幅表情,不禁失笑。
金在中心裡那叫個嫉妒啊,剛才還同情對方打眼交了上億的學費錢,沒成想這兩件藍釉瓷才是終極法寶,就那一個梅瓶,都價值幾十億!
本兒全都賺回來了好嗎?
金在中羨慕死了,道:「哥,你這倆寶貝肯定花不少錢吧?」
古董收藏界沒聽說有哪位大藏家得到了另一件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所以鄭允浩肯定不是從別人那轉手買的,更不是拍賣得來的,既然如此,十有八九是從民間收的。
文革後重新興起的古董鑒賞因對元代瓷器缺乏研究,導致藍釉瓷在此後十幾年處於一段尷尬期,都以為是清中期流行的一種簡單釉上彩,只是顏色好看些,收藏價值和升值空間不如五彩,琺琅彩等,直到90年代的一次博物館展示會,一位收藏愛好者首次提出了對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生產年代的疑問,引起了博物館與中國陶瓷學術界的關注,經過全國各地的專家仔細研究,最終判定這件從未被重視過的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為昌南鎮元代藍釉瓷器精品,爾後國家文物鑒定委員將此瓶評定為國寶級文物,從此名聲大噪。
可這個在古董界捲起的巨浪並沒有波及到普通百姓人家,他們對古董了解不多,獲取渠道有限,導致今年年初鄭允浩聽到風聲前往z鎮尋找另一隻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時,那位農村男人把它當做好看點的工藝品出手,只問鄭允浩要了3000塊錢。
當然,鄭允浩雖是商人,但3000塊錢買一個國寶心裡有愧,最後以300萬人民幣的價錢將梅瓶買下,那男人見錢眼開,想起自家婆娘家也有一件類似梅瓶胎質的瓷器——描金藍釉匜,興沖沖地要來找鄭允浩換了150萬,最後又喜笑顏開地把鄭允浩送到村口,留了他的電話,說以後發現家裡有寶貝還通知他。
鄭允浩笑笑便離開了,心裡打算選個好時期將這兩件國寶上交給國家,畢竟藍釉好看歸好看,卻從唐朝開始用於唐三彩的燒制,到了明清時期普遍用於祭祀,殉葬下地不見天日的東西,擺在家裡久了不吉利。
收藏人多少都有些信命,鄭允浩也不例外,所以供奉這兩件藍釉瓷時請了道人做法貼符,等以後請走了藍釉瓷還要再做一次法,心裡安慰嘛,對他沒壞處。
鄭允浩給金在中說了藍釉瓷的事,後者瞪著雙大眼睛,死活不信這兩個可以突破50億人民幣的寶貝居然是450萬收的,不,如果不是鄭允浩心軟,這兩件東西可能連5000都不到。
騙鬼呢?
「真的,我從來不騙你。」鄭允浩信誓旦旦說道。
這算是實話,鄭允浩自報家門說過他姓鄭,是商人,對收藏感興趣,最愛瓷器,但對瓷器了解不專業等,這些都是實話,只是沒說全,省去了他叫鄭允浩,是鑫盛古董拍賣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在大學做考古研究的重點方向是玉器、古幣和古籍,瓷器是創業後受劉老爺子影響才開始收藏。
金在中撇撇嘴往外走,表示不信,鄭允浩望向對方傲嬌的背影寵溺地笑著追上去。
兩人蔘觀完收藏閣便回了一樓客廳休息,鄭允浩翻出一張黑膠CD放在唱片機播放,悠揚的大提琴音樂響起,金在中輕靠在沙發上微閉雙眼,右手五指隨著音樂節奏來回點觸柔軟的布料,突然大門一陣聲響,緊接著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金在中以為是未來女主人回來了,忙立正站好,緊張地盯住門口,可意外地,他所期待的漂亮女人沒有出現,而是一位打扮沉穩嚴肅中年男人進來了,男人注意到了屋內的情況,見是金在中,連忙換去愁雲密布的臉色,慈眉善目地招呼道:「哦是在中啊,叔叔沒想到那麼快就見到你,來了也沒給你準備禮物。」
金在中歪著腦袋,一臉的疑惑表示聽不懂,但從對方的容貌來看,99%的可能是鄭老闆的父親,所以長輩對晚輩客氣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嘛,想到這兒,金在中嘿嘿傻笑兩聲算是回應,鄭榮先點了點頭尋找兒子的身影,終於看到鄭允浩端著杯果汁從廚房出來,忙過去說道:「允浩啊,慕青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大清早就哭著喊著來家裡鬧,語無倫次地說了半天我們也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麼,後來魏家那小子來了,說話倒是清楚,可意思咋讓人聽不懂呢,是我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們怎麼攪合在了一起,你身為他表哥應該知道不少吧?你媽媽現在在家裡抹眼淚,怎麼勸都不聽,你跟我回趟家解釋下,正好慕青他們也在,我已經跟羨青聯繫過了,他就在來的路上。」
鄭榮先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足夠金在中聽清每一個字,包括最開始喊的名字。
允浩。
允浩?
鄭......允浩?
金在中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地望向鄭允浩,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他媽是重名了吧!鄭哥怎麼可能是那個奸商鄭允浩?他一面未見的未婚夫鄭允浩?
不可能!
金在中衝到鄭允浩面前,不顧長輩在場,無禮地揪起對方的領口拽向自己,寒聲質問:「你叫鄭允浩?」
事到如今,鄭允浩已經不想再瞞下去了,看著金在中的眼神充滿歉意,輕輕嗯了一聲。
「操!」金在中暗罵一聲,還是不敢相信,再次確認,「就是我的那個誰,鄭允浩?」
鄭允浩心裡滿意金在中將他定義為自己的那個誰,於是重重地點頭。
金在中只覺天旋地轉,幾秒後才恢復清明,怒目而視,這時,被冷落在一旁的鄭榮先走到兩人身邊,不解地看著二人,金在中放開鄭允浩,朝鄭允浩伸了伸手,「把你收藏閣的鑰匙給我。」
鄭允浩二話不說拿出來,後者接過鑰匙攥在手心,瞪了鄭允浩一眼後轉身對鄭榮先開口,「鄭叔叔,您有事先說,我去樓上看看。」
「好,有空讓允浩帶你來家裡吃飯,我們一直想見你的。」
「嗯,謝謝叔叔。」金在中說完便上了樓,將空間留給樓下二人,路過倉庫室,金在中從裡面翻出小鐵鎚徑直上了三樓。
「好你個鄭允浩,你......你隱藏的可真深啊,啊?對瓷器一竅不通,呸!」金在中罵道,孔武有力地砸向面前的嘉靖青花紅彩魚藻紋蓋罐,在一片碎裂聲中繼續發泄,「還什麼有個要結婚的未婚妻,真能吹!老子什麼時候說過要嫁你?去死吧!」隨即罪惡的鐵鎚伸向隔壁的乾隆青花吉祥八寶報月瓶。
金在中著實被氣個不輕,叉起腰粗喘著氣,盯著碎裂一地的瓷片發獃,怎麼都咽不下心頭的憤怒,眼見前方還擺著各式各樣的茶盞,圓盤,金在中深深吸了口氣走上前,
曜變天目,砸!
青花魚蓮紋盤,砸!
魚耳爐,孩兒枕,三足洗,砸,全砸了!一會兒的功夫,幾十件瓷器都變成了瓷片。
一刻鐘後,鄭允浩終於來了,見到滿地的狼藉以及無辜躺地的鐵鎚,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金在中面前,討好的笑了笑,語氣帶著些許諂媚,問道:「氣消了?」
「哼!」金在中扭過頭不想看他。
鄭允浩也跟著挪了個位置,再次出現在對方面前,抓起金在中的手捧住,輕輕摩挲,道:「彆氣了,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金在中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語氣毫不客氣,「不給你看,你個騙子!」
「......」
要說誰真騙了誰,就算鄭允浩沒那麼無辜,那也不如金在中騙他的多,瞧,滿地躺著的都是證據,這可是他花了兩億買的。
想到這裡,鄭允浩也不求金在中能立馬原諒他了,轉而開玩笑道:「喂,你把我收藏的寶貝都砸了,是不是得賠錢?」
金在中一聽就炸了,氣得跺腳,「這他媽全是假的,造型是我照圖做的,花紋也是我亂刻的,宣德年的青花瓷上有琺琅彩,你是不是傻,這你都買!」
「我當然要買。」鄭允浩含笑回道。
「什麼?」金在中吃驚。
鄭允浩繼續說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那你還買!你是24K純傻逼嗎?」金在中罵道。
鄭允浩無語地笑著搖了搖頭,一手撫上金在中毛茸茸的腦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他說:「因為我對你,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他永遠都忘不了在N市的鬼市,金在中聽到他要買下所有瓷器後開心的笑臉,彷佛黑夜裡最耀眼的星,指引他通往愛情。
「......」拽得文縐縐,金在中聽不下去想逃,結果沒走幾步就被人拉住按在牆上,鄭允浩緩緩靠近,最後定格在距離金在中的嘴唇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對上彼此的視線,鄭允浩忍不住低笑,性感的嗓音鼓噪起金在中的心,隨後,鄭允浩的嘴唇貼上對方的耳邊,惡作劇地往裡面輕吹口氣,問道:「你砸了我的寶貝,又不肯還錢,你怎麼這麼無賴?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欠債肉償,你把自己抵給我,我們就一筆勾銷。」鄭允浩說完作勢要親吻金在中的唇,後者嚇得花容失色,匆亂間雙手推上鄭允浩厚實的胸膛,一臉苦相地求饒:「等等!我可以問我爸要,我才不賣身!」
開玩笑,他可是博古齋的小少爺,怎麼可以賣身,多丟人。
鄭允浩一把拿開金在中的手,硬湊上去對著金在中的嘴角小酌一口,滿意極了,開口說道:「岳父大人得知你在我這裡,甚是欣慰,並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金在中看向鄭允浩,問道。
鄭允浩從兜里掏出手機,找出電話錄音開始播放方才在庭院里接到的金百萬電話,只聽金老爹苦口婆心地說:我這兒子被我寵壞了,允浩你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能進你鄭家,那是他修來的福氣,不跟你,指不定回頭又捅出多大的簍子,我瞧你對他挺好,二狗昨天回來也給我說了你們的事,我就更放心了,他要敢不從,呃......這樣,他要是反抗你就告訴他,就我說的,兒啊,你坑了人家兩個億,當爹的是砸鍋賣跌傾家蕩產也還不起啊,所以你還是乖乖聽話,趕緊和允浩結婚吧。
音頻到這裡已經播放結束,金在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起鄭允浩的手機就給他爹撥去,沒兩秒手機通了,金百萬熱情的聲音一出,金在中立刻哀嚎起來:「老頭兒你太不厚道了,你坑你親兒子啊,閣樓放著的《葛稚川移居圖》可以賣4個億,你居然說還!不!起!還不起你兒子可就沒了啊!」
金百萬一聽是自家不成器的兒子,數月不見,才一聯繫就惦記家裡的寶貝,頓時惱火,怒罵道:「坑爹玩意,那是你太爺爺留下的傳家寶!」
「傳家寶不就是傳給我的嗎?我可是老金家的寶寶!」
「滾犢子,坑爹玩意!坑爹玩意!」金百萬罵完直接掛斷電話,為求安寧,他直接把鄭允浩和兒子的手機號拉入黑名單,剛設置完畢,微信又響個不停,點開看是金在中發的騷擾信息,金百萬搖著頭嘆息,下一秒毫不留情地選擇刪除好友,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金百萬給自己泡了杯茶水,小戳一口,味道香甜,是前幾個月兒子特意去S市的茶莊為他採集的新茶,於是又忍不住罵了句:「坑爹玩意......」
雖然罵著,眼前卻氤氳了大片。
而遠在B市的金在中卻完全感應不到金老爹的難過,痴傻地對著自己和鄭允浩的手機發獃。
被鄭允浩騙也就算了,反正他嘴上說著不要,心裡卻高興暗戀的鄭大哥是鄭允浩,過程雖然慘烈,但結局是好的。比起這個,自己被親爹通訊錄拉黑,微信刪除好友的遭遇更讓他無法接受,這是親爹啊!是曾經最寵他的親爹啊!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要不要那麼現實?
唔......原來我還沒有一幅字帖貴,金在中有點想哭。
鄭允浩趁機將人抱在懷裡,吻了吻金在中的下巴,再覆上對方的嘴唇,只是單純的親吻,不帶有任何情色味道,最後額頭抵著額頭,深情的目光流進金在中眼底,輕聲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寶寶。」
「......」
「家裡的每件東西只要你想要,都可以隨便拿去。」
「藍釉梅瓶也可以嗎?」金在中問道,他記得當年可是有人出價40億人民幣的。
鄭允浩頓了頓,挑起金在中的下巴吻上唇,後又放開,勸道:「乖,那個是要上交給國家的。」
「切,小氣,剛才還說我什麼都能拿!」金在中鼓著嘴巴,伸出手指戳了戳鄭允浩的胸口,「既然是國家的,我就勉為其難地換個吧,吶,你心跳好快,我就要你的心好了。」
鄭允浩反手握住金在中戳在他心口的手指,覆在跳動的心臟前,許道:「好,我宣布,鄭允浩的心從這一刻就僅屬於金在中的了。」
金在中聽到肉麻的情話,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將臉埋在對方懷裡,卻阻擋不住他的好心情,「這還差不多。」
芸芸眾生,茫茫人海,相識是緣,相知是幸,相愛是命,他與鄭允浩的兩情相悅是命運的造訪,得來不易,至於過去的是非,只能算是一道考驗,緣深或緣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能是金在中也就賣成過兩次假貨,受害者還是自家人,所以老天並沒有讓他失去所愛之人,透過這件事,金在中深覺老實做人,本分做事的重要性,並發誓以後再也不倒賣偽作了,仿品都不賣了!
咦,說到賣古董,怎麼突然想起二狗這個專業掮客了呢,好像有什麼關於他的事情遺忘了,卻又一閃即逝怎麼都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啊?
金在中抓耳撓腮,鬱悶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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