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金小主前來談和也要帶上菊零，他仍如孩童般單純無瑕，舉手投足帶了些自己也不知道的媚意。

「阿洛，」菊零用手枕著頭，側過身子和許洛說話，「阿洛醫術真好，太醫治了這麼久都不見好，你不過聽我說了幾句話，少主才吃了兩副藥，精神明顯好多了。」

許洛不忍心滅了他的星星眼，道：「我也只是運氣好而已，哪有什麼大本事……」

「阿洛，你身上有股淡淡的中藥味誒。」菊零湊過來嗅，打斷許洛的話。

「時常呆在藥房的緣故……」菊零不過是靠近自己，許洛就感覺到從他身上透過來的涼意，他忍著心裡的不適沒有避開，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你的手，一直這麼涼麼？」

「我的手？涼麼？」菊零疑惑著把自己的手伸出來去碰許洛的臉，許洛被一種詭異的觸感一激，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好在菊零馬上抽回了手，道：「雖說你的臉溫熱的很，我也沒有覺得自己的手很涼誒。」

不知怎的，許洛一下想起惠娘娘私處燙人的感覺，不管自己心裡有多麼不適，一下抓住菊零的手，道：「你別動，我給你把把脈。」

脈艱澀難行，沉而難測，許洛摸了摸他的手，又搭了額頭，臉頰和腳踝。菊零見許洛這般認真，倒害怕起來，「阿洛，怎麼了？我是不是得了絕症？」

「你一直這樣麼？」

「一直，怎麼樣啊，阿洛你不要嚇我，我……」

許洛忙安慰他，笑著道：「你體溫比一般人低些，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用害怕。」他又想起了惠娘娘那聲聲的啜泣和無助，不論惠娘娘私處的病從何而得，菊零又為何這般渾身冰冷，許洛只知道，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也要幫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許洛打定主意，倒不知現在該如何做了，就算菊零是救惠娘娘的藥，這藥是取莖取根取果實取種子？取了藥是火萃是水煮是蜜制是酒制？入藥時是先煮是後下是包煎是烊化？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的體質很是奇特，我……握握你的手行不行？」

許洛這般扭捏，菊零不知為何也紅了臉，喃喃道；「你……不是正握著麼？」

許洛不僅想握，他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根綢緞，將自己與菊零的手綁在一起，他與菊零一人一被，左手與右手緊緊綁在一起，好似永遠不能分開一樣。

許洛初握時感覺冷的可怕，時間久了卻感覺還好，一夜下來倒是習慣了，感覺與正常人手的觸感也沒什麼兩樣，菊零的體溫確實低於常人，但並沒有對菊零本身造成什麼影響。

為什麼呢？

人生來就會有性別，膚色，長相，身高的不同，體溫高或低也許與菊零的出身之地相關，菊零天生得此冷如冰的體溫，惠娘娘後天患病體溫高於常人，這其中，必有相同之處。

菊零早晨一睜眼，見到的就是許洛噙著笑的眼，他湊過來在自己的耳邊輕聲呢喃：「我想拜託你一件事，你不要與別人講哦。」

「他真的這麼說？」金小主側躺在床上，目光都未投向跪在地上的菊零，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幽幽地問：「他還說了什麼？」

菊零的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起伏，道：「許洛的父親是京都醉仙樓的大廚，母親是有名的綉娘，家就住在醉仙樓左拐角的巷子里…」

「派人去查是否屬實。」金小主的手揮了揮，黑暗中的人影動了動，從開著的窗戶中飛了出去，金小主才終於把目光看向菊零，又問：「他還說了什麼？」

菊零一怔，皺了皺眉，無神的回望金小主，喃喃道：「他，他還說，我的體溫很低很是怪異，想讓我…」

「想讓你做什麼？」

「他想讓我救一個他心儀的人。」

說完這句話菊零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地上，金小主自己給自己斟了杯酒，還未送到嘴邊卻是笑了，反覆回味著許洛這個名字，道：「許洛……呵，真是有意思。」

許洛呆在金小主的驛站已有兩日，他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廚房，金國特有的抓飯和撞奶生生讓他尖細的下巴圓潤了些，美中唯一不足的就是一點李院判的音訊都沒有。

其實，就這樣被綁去金國也不錯，最好能帶上老爹老娘，就他倆的手藝，到哪裡都不愁吃不上飯。

只是，李院判當真不想辦法把自己撈出來了麼？許洛眉頭皺的深深的，難道還在因為上次在他飯菜里多撒了一把鹽生氣麼？一大把年紀了，真是小氣。

「阿洛，」正想著呢，金小主隨行的幾個御醫喊他，「廚房新做了棗糕，做飯師傅讓我來喊你嘗嘗。」

許洛瞬間咧開嘴，笑道：「來了，來了。」

不過兩日，整個驛站里，除了金小主與他的貼身侍衛，金國其他人都知道這位來自青城民間的醫者嘴饞得很，也很是討人喜歡。

許洛去了廚房，金國御廚招呼他坐下，道：「剛蒸好的糕，嘗嘗看。」

許洛哪會客氣，挑了快最大的就往嘴裡塞，燙的直呼氣，連連道：「好吃好吃。」

「好吃多吃點，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許洛啊，你…你燜在鍋里的扣肉也…也讓我嘗嘗唄。」御廚很是不好意思，道：「昨日我嘗過你燒的菜，晚上想來想去睡不著覺…」

許洛不要臉的笑了：「你吃你吃，我啊，走之前一定把這家傳手藝傳授於你，讓你回去你們金國臉上有光。」

御廚連忙去蒸籠上端，找來找去沒有找到許洛的那盤扣肉燜栗子，一拍腦袋，大叫不好：「今日小主宴請青城貴客，不會，不會是被不懂事的下人端上了宴會桌吧，這…。」

金國宴客，每盤菜都有講究，客人看不出，金小主可是門兒清，這要是怪罪下來…

正想著，遠遠有侍從宣到：「小主傳御廚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