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醒來時頭還是暈暈的，睜眼睜的困難，只覺眼前蒙蒙一片。

「別摸，」守在一旁的朱熾照拉下許洛想要扯下絲帶的手，道：「我怕你見了我又要嘔吐，特地給你系的。」

怎麼還在二皇子的殿里？這丫怎麼還靠的這麼近？許洛推搡著讓他離遠一點，又聽二皇子道：「你暈了一天了，我傳了李院判來，順便，幫你看看……」

自己在二皇子殿里宿了一晚？許洛忍住沒有像個女子一樣檢查自己衣衫是否完整，他開始擔心李院判今後又會怎麼對自己，不會真的要把自己送出宮去，找個地方埋起來？

許洛想拉眼罩，「二皇子不必掛懷，現在下官並未有什麼不適，若是李院判要來，躺在這裡實在不合適……」

腳還未著地，忽聽二皇子咳嗽幾聲，「我昨夜睡得不安穩，咳嗽似乎嚴重許多，你若不小心看到我的面容再要嘔吐……」

許洛聽了這話果然不敢再動，慢吞吞的挪到床頭，朱熾照挨著他坐下，問道：「你……為何見了病容就會不適？日後如何行醫？」

「下官瑣事，二皇子無需掛心……」

「我要你講與我聽，」朱熾照拿出些二皇子該有的氣勢來，道：「許洛，你總要同我講的。」

「我害死了個人，她臨走之前樣貌很是可怖，從那以後，我見了生病之人的病貌就會想起她，」許洛尋聲望著朱熾照的方向，笑道：「我實在不是個什麼好醫生，金小主能治好純屬運氣，二皇子不該太輕信謠言才是。」

朱熾照還想說些什麼，外面有人報：「李院判到了。」

許洛連忙扯了遮眼的帶子，低著頭快速跪到一旁，李院判進來時就是這樣一副尷尬的模樣。

二皇子臉色差的很，李院判又偷偷望跪在地上的許洛，果然他的臉色更是難看，心下一緊，還是行禮道：「容下官給二皇子把脈。」

朱熾照從床邊起身坐到桌旁，伸出手腕，道：「自從母妃那裡會來，就感覺胸中悶的慌，昨夜……睡得不怎麼好，」他看了看跪著的許洛，道：「今日咳嗽更厲害了。」

李院判搭了脈，又開了藥，臨走時囑咐了些用食禁忌，道：「許洛不過新官，若什麼事惹了二皇子不悅，還望二皇子能寬容。」

朱熾照怎會責怪許洛，見許洛低著頭跟在李院判身後，不知怎的，心慌起來，道：「許洛昨天吐的厲害，還望李院判給看看。」

李院判輕聲嘆了口氣，道：「下官知道。」

二皇子臉色這麼差，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許洛會有多難受，上了轎也給許洛把了脈。

「難受的厲害？」李院判問道。

「也沒有很難受，」許洛倒不是很在意，道：「昨天吐了一回，我起來就是今天早上了，二皇子蒙了我的眼，沒看太清楚。」

「怎麼去的二皇子哪兒？」

許洛因為李院判話語中的指責語氣皺了眉，道：「不知道誰打暈了我，拖過去的。」

過了會兒，李院判才問：「你還在生我的氣？」

「誒呦，我哪兒敢吶，」離了二皇子，許洛氣色好了許多，「您是誰啊，一句話就可以把我弄出宮外，我哪敢和您較真啊。」

李院判有心和許洛和好，道：「我也是怕你受傷，你怎的就能憑一張臉就對那個女人這麼好？皮囊而已，你怎麼能……」

「您知道的，我對於惠娘娘並非男女之情愛，無論我是否能看清娘娘的模樣，她都是唯一個個我見了卻沒有不適的人，我想幫她，我不想一輩子治不了病救不了人。」

許洛並非不懂人心險惡難測，惠娘娘若真如白月光般無暇純凈，也不會這麼多年聖寵不衰，可她曾在自己懷中啜泣的模樣總在許洛的腦子裡繞。

她先是病者，後才是青城的惠娘娘。

李院判已無話可懟，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是不是已有醫治之法？」

許洛點了頭，卻沒有細說：「沒有太大的把握，其實我並不知道惠娘娘所患何病，也不知能不能治得好……」

「你要非治不可，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李院判鬆了口，道：「這病有些時候了，娘娘進宮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沒有子嗣，多少進補養胎藥卻是無用，太醫看來看去只說是肝腎火旺難以有孕……」

「李院判也知道惠娘娘那處……熱的不尋常？」

「體質雖是天生，後天飲食用藥並非不可扭轉，但太醫院開的方子不少，卻總不見效。前幾年惠娘娘癥狀都在，卻沒什麼不適，太醫院的藥就也停了，如今……我也不知如何了？」

那日惠娘娘也說自己難受的緊，可許洛見她行動面色皆如常人，菊零體質同是特殊，他也說並無什麼不適之感……

「李院判，到了。」

轎子停下了，李院判也不再說，下轎前囑咐許洛道：「這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許洛鄭重的點了頭。

這些事情，他又能說與誰聽呢？

許洛垂頭喪氣回了房，見房中桌上擺了吃食，想是王彥言鄭宇特意給自己留的，只是他現在只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他迷迷糊糊鑽進被子，不妨被什麼捉住了手，一下子激靈許多，嚇得不敢動彈。

是自己熟悉的聲音:「阿洛，你怎麼才回來？」

「間水？你躺在我被子里做什麼，快出來……」

「你別動，我得了風寒很是難受，你別看，」許洛感覺被子里的邢間水輕輕抱住了自己，又道:「昨日沒來是怕你見了我難受，可我不見你我心裡也難受的厲害……」

許洛只聽他輕嘆:「我怕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