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朝說完就想掛電話，可是這空擋不知哪個老領導的聲音突然躥了進來，緊張兮兮地問：「馮峰啊，剛才那個病患你有沒有優先給他檢查。」

馮峰沖老領導們回了一句：「沒有，當時有病人。」

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幾個人同時開了口，痛心疾首：「我就說吧，人家千先生為什麼走，問題肯定是出在我們的服務上。

那千仞是什麼人，沒聽說嗎，出了名的陰險狠毒！不說他是投資方，就單一個黑白通吃，都能讓咱醫院關門歇業，這次完了，徹底完了，不僅撞破了人家的隱疾，連個VIP通道都沒有開……」噼里啪啦地一通抱怨。

馮峰心思全放在周海朝的那一句孫子上，心想一向冠以菩薩心腸的周大夫怎麼好像有火氣，一時有些好奇，破天荒八卦地問了一句：「什麼孫子？誰的孫子？」

周海朝一股子怒氣被老領導們的幾句話潑得連熱氣都不冒了，滿腦子都是那幾句：黑白通吃、陰險狠毒……但是很快，他又找到了新的起火點：也就是說桂萊這小子很有可能是被脅迫的了？這傢伙是傻嗎！老子那樣罵他，他都一聲不吭！可是思來相去他又覺得自己最傻，什麼管他就是孫子，現在又放不下，可不是他桂萊的孫子嗎？

馮峰追根究底的學術精神無師自通，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研「一指禪」，此時卻像開了竅一般，孜孜不倦地追問道：「誰？誰是孫子？」

「我我我，是我行了吧！」周海朝很早就聽說過桂萊以前做得一些荒唐事，除了一些風流韻事，更多的是關於他任意妄為、揮霍無度的傳聞。

可是自從他從那個手術台上醒來，桂萊這些日子過得簡直就像另一個人，自個給自個「毀了容」，在浴場裡面守廁所，搬進了筒子樓……他所做的一切無一不是在向過去的生活劃開界限，可是這一次怎麼就突然……

越想心裡越放不下，一回頭朝窗外看過去，發現桂萊還裹著那一身軍大衣，一瘸一拐地在路上挪。

周海朝：真是想一腳踹死他，就不知道打個車嗎！

馮峰啊了一聲，正想質問一句：你怎麼罵人呢！突然又想到那個孫子不是他，又覺得這聲質問有些無厘頭，但是不說話又莫名覺得有些不禮貌，畢竟人家都告訴他答案，這時候不回應他，多讓人尷尬啊！

馮峰想了一下，拿捏著自認為的十分得體的分寸和禮節，回道:「哦！我知道了。」

周海朝：「……」

完全沒有察覺氣氛的詭異，馮峰時刻不忘醫生本分，十分盡責地又問了一句：「那藥，你朋友還要嗎？」

周海朝怔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馮大夫，你只會『一指禪』？」言下之意是：你人別是缺心眼吧！

馮峰：「我……」

「算了，你還是不要回答了。藥的事你直接給藥房的小張打電話，讓他先拿好，我馬上下去取。」

馮峰一臉鬱悶，心想：誰說我只會「一指禪」，我還會正骨拉筋啊！……看來周大夫沒有我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