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時間，我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麼，我覺得，他總是有哪裡怪怪的。

可是具體是哪裡，我說不出來。

「你在學習麼？」

溫暖的午後，他輕輕的拍了我一下。

「那個，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教教我麼？」

他說的很認真。

說實話，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的話題。

我幾乎是本能的以為，他不喜歡學習，沒有上進心。

但是我同時也很清楚，每一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我有我的選擇，他當然也有屬於他的選擇。

一邊打工，一邊學習，一邊還要和我相愛。

每一個人選擇的理由就是為了福祉，所以我也必須讓他福祉。

這是被他選中的我的責任。

「真意外，你理科學得不錯。」

「還好吧，就只能解一些淺顯易懂的，太複雜的就完全不行了。就連題目看著都和小作文一樣，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呵呵，也是，題目是有些長。」

「不過雖然是這樣，還好這一次在排名上我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掉下來。但是，英語就徹底不行了，單詞要背的太多了，而且忘得還很快，真是快要瘋了！」

此情此景，我們兩個人就像是兩個普通的高中學生，兩個會為成績而煩惱的普通到不行的學生。

「每次看到考卷上的成績，我都恨不能把卷子撕了，付出的努力根本就得不到回報啊……王八蛋，早知道從剛升上高中的時候就好好學習了……」

聽完他的這句話，我愣了一下。

原來我真的是小瞧了他。

也許，其實他也在想著能和我一起去大學呢？

哪怕不是同一所……

內心，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期待，然後連帶著嘴角都有了笑意。

「這樣，那你以後有哪裡不會的儘管來問我，好麼？」

「好的。」

啊，太期待了。

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關於我們那幾乎可以預見到的美好未來！

在那之後，我們都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學習。

很認真地學習。

「下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仔細算算，好像不到一個月了。」

「哦，快要放寒假了啊，真快。」

「……如果這一次期末考試英語可以考到九十分以上的話，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

「誒？真假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語文也要九十分以上。」

「嚯嚯，期望真高啊~」

「我相信你可以。」

「你小子不是不知道我語文從來就沒上過九十吧，恩？」

「那就退一點，八十五，你上次是七十六，已經很接近了……」

「話說，你怎麼突然就擺出了一副老師的嘴臉啊，不會是想著繼續這麼帶著我學習下去，就能和我一起去上大學了吧。」

一句話，他看透了我。

「怎麼可能，我去不了的，別說成績，就連學費都是個很大的問題……」

他最後的一句話，讓我的心猛地一滯。

「……我和你不一樣……」

「為什麼？怎麼就不可以了！」

我的語氣帶著火氣。

「你自己心裡也很清楚不是麼，不必非聽我說出來吧。」

他沒有看著我。

「又或許……如果再待在這裡，我真的什麼也辦不到……」

啊啊，又是這種表情。

恐懼。

不論我怎麼樣，他始終都是一臉的恐懼。

沒有解決辦法。

窒息般的。

有點絕望了……

後來，他住著我的手蓋住了他自己的臉，重複著一句——

「為什麼」

而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那個時候，他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程筌視角結束

「和我一起去吧。」

「你說什麼呢？」

「沒聽清麼，還是沒能理解？」

「哈，你這個人真是病的不輕啊，你真的是覺得我有可能去才過來問我的麼？」

「……所以我都說了，爺爺已經同意了。還是說，連對你有恩的爺爺你都要一併的拋棄掉麼？你要做個忘恩負義的人麼？」

被捏住了命脈。

要是去的話，以往的噩夢必會重演。

而且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程筌來救他……

「我不去！無論怎麼樣，我都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而我的話徹底的惹怒了岑星旭。

他只是勾了一下嘴角，然後猛的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摁在門上。

像是之餓狼，死死地盯著我。

眼裡泛著寒光。

「我一直都沒說吧，但我一直在暗示你，你應該也知道吧。」

他捏著我的下巴，力道很大，非常疼。

「程筌，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和他是一種人吧，如果是的話你也太傻了。你憑什麼認定他是真的喜歡你呢？除了這具身體，你還有什麼？而依靠身體而獲得的愛情又能夠持續多久，這些你有想過麼？當有一天，他遇到了更好的人選，就會把你像抹布一樣扔在一邊，到死都不會再看你一眼。相信我，自打第一眼看到那個人，我就知道了，他和我是一類人，而且，比我更加的冷血……所以，易陽啊，這個世界上，能拋開一切接納你的人就只有我……」

我木木的聽著。

想反駁，卻發現，他說的的確是我忽略的事實。

他淺淺的吻了我一下。

「如果，你要和我一起走……」

「和我一起走吧，這對你是最好的選擇了……」

「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覆。」

走廊上的聲控燈亮了又滅。

我沒有動，只是待在原地。

「我知道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