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曾瑤愣住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了沈歌的聲音，「怎麼不進去？怎麼了？」

話剛一說完，順著曾瑤的目光看去，沈歌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你先進去吧。」

咬了一下嘴唇，曾瑤搖了搖頭，而後轉身走了出去。

「哎，曾瑤……」

這一次，面對著沈歌的呼喚，曾瑤沒有停下腳步。望著曾瑤走遠的背影，那脆弱的樣子，讓沈歌的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些許。

她並沒有追上去。

重新走進教室里，沈歌看了看顯然也是不明就裡的韓沫還有翟欣然，細不可聞得輕哼了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啊？」

翟欣然緊皺著眉頭，小聲的問道。

「不知道。」

看著教室里那空出來的地方，韓沫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不過不論是誰幹的，都是曾瑤活該不是麼？擺不清楚自己位置的人就該是這個下場。」

其實從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曾瑤就猜出來是誰幹的了。除了韓沫，還會有誰呢？

由於正在想著事情，所以曾瑤一個不留神，便和一個正上樓的少女撞到了一起。

「好疼！」

被撞到的少女揉了揉肩膀，而後很是憤怒的一把揪住了曾瑤的衣領，罵道：「你瞎啊，眼睛白長的？」

「對……對不起……」

曾瑤低著頭，趕緊道了歉。

「真晦氣。」

少女看她一臉的喪氣，咋了一下舌，而後便鬆開手走掉了。

重新將新的桌椅搬回教室的時候，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了，有著多年教學經驗的老師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

對於受欺負的學生，老師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來，根本無需多問。

但說到底這是學生之間的事，和老師無關。

「是韓沫幹的，對吧？」

曾瑤一坐下，沈歌便朝前湊了湊，小聲地說道。

真正令曾瑤感到心驚的並不是沈歌說的這一句話的內容，而是對方話中的語氣。

「沒有，不是她，你別瞎猜。」曾瑤趕忙搖了搖頭，竭盡全力的小聲解釋道。

看她竟然會替一個欺負她的人如此緊張，沈歌眼神中的光彩暗了暗，沒有說話。

也因為這句話，之後的整整半堂課，曾瑤都過得很提心弔膽。

當下課鈴聲打響，老師夾著課本走出教室以後，曾瑤連忙轉過身叫住了剛站起來的沈歌，「你幹什麼去？」

看她一臉的擔心，沈歌啞然失笑，她抬手拍了拍曾瑤的腦袋，說道；「去廁所啊，還能去哪？」

「我跟你一起。」說著，曾瑤也站了起來。

「好。」

「你就這麼害怕我替你出氣啊。」

兩個人並肩走在走廊上，沈歌開口說道：「像她那種喜歡欺負人的大小姐，就該有人出面管教管教。」

「其實韓沫她也沒你說的那麼不可理喻，她這個人說白了還是很好的。她之所以這麼對我，不過就是自尊心太強了。我和她國中就認識了，她這個人很要強，不喜歡別人比她強。我只是恰巧踩中了她的雷區而已。我真的沒關係的。」

「你知道你這種人就是大家口中常說的『爛好人』吧。」扭頭看了她一會兒，沈歌輕嘆了一口氣，「那怎麼辦？這一次就真的這麼算了麼？你真的能咽得下去這口氣？」

看沈歌有了動搖的意思，曾瑤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都習慣了，以前在國中的時候，比這個更過分的我也遇到過，所以，今天這個真的沒什麼。」說到這裡，曾瑤停了停，而後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謝謝你，這麼願意為我著想……」

「沈歌？」

沒等曾瑤的話說完，一個女生便開口叫住了沈歌。

而這個女生，就是剛剛和曾瑤撞到一起的那個人。

「咦？是你！」

沒等沈歌說話，女生又認出了剛剛見過面的曾瑤。

「你們，認識？」

一看女生竟然也認識曾瑤，沈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而後稍稍的朝曾瑤靠近了一些。

女生看上去完全沒覺察到沈歌的小動作，她坦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剛剛有點小誤會，真沒想到，原來你們兩個是朋友。」

「是啊，我們是朋友，而且還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一邊說著，沈歌一邊挽住了曾瑤的手臂，臉上繼續維持著友好的笑容，「一會上課了，晚回去會被老師罵的，我們先去廁所了。」

「哦，好吧，我有空去你班找你去。」

看著沈歌和曾瑤的背影，女生饒有趣味的抱起雙臂，臉上的表情很有深意。她小聲地呢喃道：「看來那個姑娘就是你的新玩具了，呵，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啊。說什麼會被老師罵，你沈歌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是清楚的。」

說著，女生便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女生第一次見到沈歌的時候，對方正在毒打一個女生。從對方的手法上，她就明白，沈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絕對不能招惹。

但是這個想法，最終還是在初三的時候，被推翻了。對於沈歌，女生從一開始的敬而遠之，變成了心懷仇恨。

而這一切，全都是一個叫周媛媛的人。

「蘇眉，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去找她，求你了……」那一天，是一個下著細雨的周六上午，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掛著滿臉的淚痕，死死的從後面抱住了她，拼了命的為一個惡魔說著好話，而這個惡魔就是沈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沈歌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媛媛，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

沈歌，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那一天，復仇的種子被埋了下來。

「剛剛的那個女生，她叫蘇眉。如果以後你再遇見的話，最好還是繞著點兒走吧，那傢伙心裡不正常。跟她牽扯太多的話，會倒霉的。」從廁所出來之後，沈歌帶著曾瑤故意的饒了遠路，而後如此說道，「國中的時候，她有一個叫周媛媛的閨蜜，後來差點被她害死。我不想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出事，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明白麼？」

完全不知情的曾瑤只當這是沈歌對自己的關心，而後她勾了勾嘴角，點了點頭。

不過雖然如此，但是中午午休的時候，曾瑤還是在門口看見了蘇眉。而彼時，沈歌剛剛被幾個別的班的女生找出去了。所以當她和蘇眉對上眼以後，一時間，曾瑤覺得很是尷尬。但是顯然，蘇眉的表現要比她淡定的很多，對方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徑自的走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道：「知道沈歌去哪兒了麼？」

原來是找沈歌的。曾瑤在心裡莫名其妙的鬆了一口氣，但是她還是不敢直視對方的那張笑臉，微微的移開眼，她支支吾吾地說道：「剛…剛剛出去了……」

「哦，那正好，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曾瑤的話剛一出口，蘇眉便開口邀請道。

就好像，對方其實從一開始目標就是她一樣。

「今天放學要去我家麼？我家養了一條金毛，很可愛的。」

正當曾瑤被蘇眉強拉著從教室後門走出去的時候，正趕上剛吃完飯的韓沫和翟欣然從前門走進來。兩伙人，打了一個照面。

雖然韓沫對於自己國中時代那些混的有些名氣的女孩子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蘇眉，她卻是很有印象。原因只有一個，蘇眉的閨蜜周媛媛，也是一個學霸級的人物。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個人是不是叫蘇眉？」

翟欣然皺著眉頭，不確定的問向一旁同樣有些疑惑的韓沫。

「那個曾瑤還認識她的麼？」

「不知道。」

說著，韓沫看向翟欣然，反問道：「話說你國中的時候也不在這邊讀書，怎麼對這邊的情況這麼熟啊？竟然連蘇眉都知道。」

「嘿嘿，那是當然的啦~」翟欣然爽朗一笑，朝著韓沫揚了一下眉，很是得意的說道：「你人不在我身邊，我當然得多打聽打聽啊。」

看她一臉的傻樣，韓沫故作嫌棄的翻了一個白眼，開口卻也帶著濃濃的笑意，「傻子。」

「翟欣然？這人是誰啊？」

籃球館裡，沈歌先是鎖上了籃球館的門，然後從校服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寫有翟欣然名字的照片，交到了隨行的扎著高馬尾的女生手裡。

沈歌歪著頭，瞄了一眼照片上的翟欣然。這張照片是偷拍的，照片上不僅有翟欣然，還有韓沫。然後她用手指了指韓沫，說道：「翟欣然不認識，韓沫你總認識吧？只要看到韓沫你就能看到翟欣然了，她們兩個總是形影不離的。不過有一點一定要記住，動作一定要幹凈，不能被人知道是你幹的，懂麼？」

高馬尾女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抬眼看著沈歌，問道：「你這還是第一次讓我出手做這種事呢？這個翟欣然做了什麼嗎？」

「她奪走了我的樂趣。」

說著，沈歌便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女生的臉頰。

「順便，也是給韓沫提一個醒。別人的東西，不要隨便的亂動。」

高馬尾將手覆在沈歌的手上，笑的一臉深意，她朝沈歌湊了一步，而後低聲的說道：「是我的錯覺麼？我怎麼覺得你似乎對那個小麻雀真的很在意呢？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唔~」

沒等高馬尾女生話說完，沈歌便捏起她的下巴，低頭便是一吻。

強硬的堵住了她的嘴。

沈歌低著頭，對上女生的眼睛，笑了笑，「對於玩具，我自然會言聽計從，這樣才有意思不是麼？怎麼樣，想當我的玩具麼？我也會對你言聽計從的，娟子。」

「哈，這種話你還是留著去騙別的小姑娘吧。」文娟誇張的笑了一聲，而後便推開了沈歌。

看她又一次拒絕了自己，沈歌便沒再多說些什麼，便轉身走向了門口，想要開門離開。

文娟，是她國中時的同班同學，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她真實臉孔的人之一。

「蘇眉也在這個學校，你知道麼？」就當沈歌剛打開門，文娟在她的身後再次開了口，「從以前開始，這個人就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周媛媛那件事之後，雖然明面上她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像她這樣的人，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算了的。沈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能避則避吧。」

「娟子，原來你也以為周媛媛那件事，錯在我啊。」握上門把手，沈歌沒有回頭，「怎麼說呢，對你有點失望了。」

說完，她便離開了。

「你叫周媛媛吧，我認識你。我該佩服你的勇氣呢，還是該嘲笑你的愚蠢呢？你以為用這種手段就能逼我幫你麼？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簡單了吧？」那是一個夕陽如火的午後，初次見面的少女在她的面前脫了個精光。

「只要你幫我，我願意做你的玩具。」

少女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挑逗似的抬起了她的下巴，語氣和眼神，都無比堅定。

「哪怕被我毀了，你也不後悔？」不置可否的是，周媛媛那個時候的眼神，真的很吸引沈歌。所以，她才會罕見的答應下來周媛媛的要求，和她演一齣戲。

走出體育館，腦海中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沈歌冷冷的笑了出來，「混蛋……」

「那個，你到底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呢？現在可以說了吧。」跟著蘇眉來到了教學樓天台，猶豫了半天，曾瑤終於鼓足勇氣的問道。

「你害怕我？」

看著曾瑤這一副膽怯的樣子，蘇眉歪了一下頭，輕輕的笑了出來，「真奇怪，你連沈歌都不怕，竟然會怕不過是見過幾次的我。還是說，她在你面前說了我什麼？」

但是沒等曾瑤開口，蘇眉便接著說道：「不過想想倒也正常，畢竟對於沈歌，我可是比你要了解。她為了要在你的面前保持形象，當然要掩飾些東西，我理解。」

聽她話裡有話，曾瑤不解的追問道：「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沈歌對我說謊了？怎麼可能？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曾瑤的話還沒說完，蘇眉便有些煩躁的打斷了她。

「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她那麼受歡迎的一個人，為什麼偏偏要和你做朋友麼？因為你是她看中的玩具，她接近你，就是想要毀了你！」

蘇眉的聲音越說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周媛媛你聽說過吧，你們學校里的那個自殺未遂的女生，她曾經是我的閨蜜，可就是因為沈歌，才會讓她為了能徹底解脫，而選擇了自殺，你說，這種人，不是惡魔，還是什麼？」

「那件事情我也聽說過，但是沈歌跟我說的是，逼她想要自殺的人是你。」

「什麼？！」

蘇眉先是一愣，而後是不可置信，緊接著便神經質的大笑了出來，最後，她惡狠狠地盯著曾瑤，眼裡滿是惡毒。

「看來你是不打算相信我說的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曾瑤的面前，蘇眉重新調整好了面部表情。

又恢復了之前那種笑眯眯的樣子。

「隨便你吧，其實這個結局我也預料到了，畢竟對於你來說，沈歌這樣完美的人能和你做朋友，你就應該燒高香了，對吧？」說著，蘇眉笑著拍了拍曾瑤的肩膀，「好好享受吧，趁著她的面具還沒有被撕我下來之前。」

「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

當曾瑤回到教室的時候，沈歌主動地走了過來。

「沈歌，你沒有騙我什麼吧。」

看著沈歌，曾瑤開口問道，即使她真的不想去相信蘇眉的話。

「騙你？騙你什麼？」

沈歌皺了一下眉頭，一臉的不明就裡。

「你剛剛到底去哪了？怎麼問這麼奇怪的話？」

「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她那麼受歡迎的一個人，為什麼偏偏要和你做朋友麼？因為你是她看中的玩具，她接近你，就是想要毀了你！」

腦海之中，蘇眉剛剛的話就像是一團烏雲，揮之不去。曾瑤停下腳步，而後說道：「剛剛蘇眉把我叫了出去，她說周媛媛是因為你才會自殺，還說你接近我，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玩具，想要毀了我……」

「哇，她還真敢說。」聽完曾瑤的話，沈歌發出了一聲感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她這個人心理真的不正常，話說，你不會相信了吧？她的那些鬼話？」

那個時候，曾瑤低下了頭。

所以她沒看到沈歌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