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王心情平復以後，在祠堂找到了冬生。他跪在蒲團上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聽到她的腳步聲側頭斜視，但最終都沒說些什麼。

女大王走上前給她阿爹阿娘鄭重地磕了一個響頭。看著先輩們的靈牌，很多話都卡在嗓子眼。

她不開口，冬生便就一字不說。兩個人就像一對賭氣的小孩。

女大王深呼吸，直到肺部再也無法容納一丁點兒氧氣，才重重呼出體外。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女大王還是很苦惱，冬生這麼聰明，就不能想一個折中的法子？他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又不用脫離寨子。這樣多好。

「沒有。」

女大王緊咬牙關，把氣都憋在心裡。她答應過大娘好好與冬生談談，不能動手。

時間在沉默中一點點流逝，女大王的膝蓋跪著發疼。她從蒲團上站起起，由跪姿改為坐姿。並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冬生。

「喏。」

冬生瞥了一眼女大王手中的小袋子，就算她不說，他也能猜出裡面裝的是什麼，「不要，你自己留著。」

女大王粗魯的拉過冬生的手，硬是把錢袋塞進他的手裡，「拿著！我和猴子的份子錢，外加上給以後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子的壓歲錢。」

冬生捏著錢袋沒說話，反而是撇開臉。錢袋一點都不重，卻格外的燙手，這、怕是他們全部家當。

「你打算怎麼和其他人交代。」

「不交代。」

不交代？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女大王錯愕的轉過頭，「夏生妹妹你也不與她說嗎？」

冬生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夏生性子柔弱，愛哭。這事還是等我走後，你代我與她說吧。以後……夏生就拜託你了。」

「夏生也是我妹妹，自然會好生照顧。」一提到走，女大王就沒了好脾氣。

「你這脾氣啊……」冬生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後面所有想要說的話都化為一聲沉重地嘆息。

「什麼時候走？」

「等夏生回來就走。」他還想再見夏生一面。

「那快了，夏生下山去收草藥了。估計……」女大王說到一半突然愣住，從蒲團上站起望瞭望門外的天色，大驚，「那你、豈不是不等大娘準備好飯菜就走？」

冬生輕聲「嗯」了一下，他本就沒打算和他們餞行。好不容易下的決心，不能到最後一刻亂了陣腳。

「要是以後、寨子里出了棘手的事、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冬生側過頭仰視女大王，交談這麼久第一次正面與她對視，不再逃避她的視線。

女大王扶著額頭轉過身，「不必，寨子里的事無需求助外人。」

女大王右手骨節握的發白。忍了很久才鬆開手，抬腳走出祠堂。邁出門欄的那一瞬間，聽到身後傳了的叩首聲，女大王還是沒能忍住。鼻尖一酸，熱淚滾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在地。

抬頭仰望被樹枝割裂的天空 ，眼淚不能倒回眼眶裡，冬生也不會回心轉意，一切都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