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說: 浮光掠影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3235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5:51
第十一章
「楚紅玉,帶我走......」阿骨忽然抓住楚紅玉的衣袖,一雙眼淚汪汪地盯著他,頓時叫楚紅玉心驚。
「我竟不曉得你是喜歡吃巴掌的。」楚紅玉似乎已經厭倦了阿骨的喜怒無常,便是能走,他也不想帶著阿骨一起。
「我不要像阿姐那樣去送死,你帶我走,去哪裡都好。」阿骨依然拽著楚紅玉不肯鬆手,似乎怕他不肯答應,阿骨想了片刻,又道,「你不是想知道影畫的下落?你跟我成親,我就告訴你。」
「你瘋了?!你想死也不必找我墊你的棺材板。」
「不錯,我就是喜歡找人給我陪葬,你要是不答應,」阿骨伸手揩去嘴角的血漬,朝著楚紅玉嫵媚一笑,「不但你要死,你的影畫也要死,我說到做到。」
「你!......」楚紅玉聞言不由得攥起了拳頭,若不是他理智尚存,只恐怕阿骨的臉又要再他手上遭殃。他死不要緊,但若有人要取影畫的性命,楚紅玉定不饒他。
楚紅玉終究拿阿骨沒法子,平日里受他壓迫剝削,威嚴恐嚇更是家常便飯,楚紅玉只道是為了影畫才在阿骨手下忍辱負重,只要......只要影畫安然無恙,他便是受些屈辱,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楚紅玉答應留下來直到阿骨大婚,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阿骨一改往日的霸蠻性子,對楚紅玉一日比一日溫柔,至少不會再每日折磨戲弄他了。
阿骨所居的女媧宮處在一片毒沼之中,常年與世隔絕,若非太濕冷陰暗,毒神殿倒也算是個世外桃源。
阿骨再如何溫柔,也亦難改本性,他鎖在楚紅玉脖子上的鎖鏈自打救下他時便未取下過,毒神殿難有晴天,阿骨偏偏又對星夜很是痴迷。
這夜天晴,毒神殿中的濃霧也比往常稀薄,阿骨拽著鎖鏈,將楚紅玉硬生生拖至懸崖邊,楚紅玉遲疑良久,原以為又是阿骨興緻大發,想要在他身上再玩什麼新鮮花樣,然而,阿骨卻只是拉著他坐下。
楚紅玉抬頭,只見得頭頂一輪朦朧銀月,圓滿似銀盤,星漢迢迢如帶,都籠在這淡淡月色之中,分明不算太美的景緻,阿骨卻看得如痴如醉。
他忽然想起來,阿骨生在南疆,又是大族之子,若不是要替阿姐嫁去古桓,他是生生世世不得離開毒神殿半步的。
夜裡的風有些冷,阿骨身上依然穿著苗蠻暴露的服飾,一頭銀髮披散在肩頭,未束,落滿了月光。楚紅玉望著阿骨天真無邪的側顏,不知怎的,他對阿骨的憎恨竟然就快要消散不見,不妙,楚紅玉別開臉,吹了幾波涼 風。阿骨扭過臉,只見楚紅玉眉頭深鎖,似乎在思量什麼,若在平日阿骨一定以為楚紅玉又在打什麼逃跑的算盤,然而此刻,阿骨眼中卻只有滿溢的柔情。
肩上忽然一沉,楚紅玉暗驚,阿骨不知何時已將腦袋枕在了他的肩頭,不再如初見時那般令人恐懼。
「楚紅玉,以後每一年你都陪我看星星,好不好?」
「不好。你有那麼多奴僕,隨便挑一個陪你,挑十個也罷,你開心怎樣都與我無關。」楚紅玉說著,將阿骨的腦袋推開,仍舊不肯松下戒備,拒他於千里。
「你還恨我?」阿骨見楚紅玉不答話,心中一急,於是強硬地抱住楚紅玉的手臂,將他緊緊纏住,咚的一聲撞入楚紅玉懷中。
「唔......」
「我縱然有萬千奴僕,可他們一個也不及你,楚紅玉,你若膽敢再說什麼煞風景的話,我就把你踢下懸崖去。」
楚紅玉果真張了張口,煞風景的話就快要脫口而出,但他轉而又想到阿骨的性子,若當真惹怒了他,那也不是鬧著玩的。手臂被阿骨抱著,不得動彈,不過片刻便已有些麻痹。
楚紅玉又再抬頭,頭頂的明月已被彩雲遮蔽,星辰黯淡,只留稀疏銀光落滿地,如此索然無味的月夜,不知為何卻讓人牽起幾分眷戀,阿骨漸漸在他懷中入夢,那張如花的面容總算安靜乖巧了不少。
然,楚紅玉深知阿骨是毒,他再如何流連花叢,也斷然不會去招惹阿骨這樣的少年。便是淺嘗一口,也是要命的。
如是又過了半月,古桓的聘禮下到了風氏,阿骨就快要代替死去的阿姐嫁去古桓為妾,明知是個火坑,阿骨也不得不往裡跳。
直到如今,阿骨也不肯說出影畫的下落,一拖再拖,楚紅玉耐著性子等,這一等就等到了阿骨上路的日子。婚娶當日,阿骨被僕婢精心打扮,穿了一身大紅的衣衫,剪裁依然暴露,在楚紅玉看來還是羞恥極了。
這於阿骨來說是天底下壞極了的事,但總歸還是一樁喜事,女媧宮外聚了全族的男女老少,吵吵鬧鬧,不知唱的什麼歌。
阿骨端正坐在床頭,連他的愛寵小小也被紮上大紅的綢花,阿骨揮揮手,撤了女媧宮裡所有的僕婢,接著又看向盤在他腳邊的小小。
「你也出去。」阿骨對著金錢蟒說道。
女媧宮裡終於只剩下阿骨一人,又等了片刻,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床底嗚嗚地響起,阿骨翹起雙腿,優哉游哉地掏了掏耳朵,又過去一盞茶的時辰,床底下的嗚咽聲愈發響了。
阿骨這才彎起嘴角,蹲下身子把塞在床底下的東西拖了出來,那是團紅彤彤的玩意,被鐵鏈子五花大綁起來,仔細一瞧,竟是個活人!
「我也不想這樣綁著你,誰叫你心裡想著別的,越來越不聽話了。」阿骨拍了拍他的臉,又將塞在他口中的布團拿下。
「你究竟想戲耍我到何時!說!影畫在何處。」
阿骨嘴角的笑一冷,眼中忽然乍現狠戾,他抬腳往楚紅玉身上狠狠招呼了兩下,險些踢斷他的骨頭,楚紅玉遭受這般非人虐待,不由得嘔出一口血,但卻依然不肯順了的阿骨的意。
「你還要想別人麼?」阿骨從腰裡拔出匕首,冷冷抵在楚紅玉心口,道,「我把那顆沒用的東西挖出來,看你還要想著誰。」
楚紅玉狠狠瞪著阿骨,還拚命掙扎著,阿骨當然下不去手,但他就是要嚇一嚇楚紅玉,然而今夜,連恐嚇也對楚紅玉不管用了。阿骨自知無趣,於是收了匕首,溫柔地拭去楚紅玉唇邊的血漬,又起身端來食物。
「餓了一天,難不難受?」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做什麼非纏著我不可?」
「我知道你不吃辣,這是我特意吩咐下人做的,你嘗嘗?」
「阿骨,我不欠你。」
「......」阿骨捏起一隻糕團咬了一口,接著將之強硬塞進楚紅玉嘴裡,如填鴨子一般往楚紅玉胃裡灌東西,接著又自顧自地取下桌上的喜酒,喝了一口,再餵給楚紅玉。
楚紅玉心中懊惱,再也不管自己的小命還在阿骨的手裡,他扭頭將阿骨餵給他的食物一股腦吐在了地上,阿骨怔了怔,心上忽然一陣刺痛。
南蠻人的婚娶風俗,便是要互相餵食喜餅喜酒,以示同甘共苦之心,白首到老。
阿骨怔了許久,女媧宮裡只有沉沉的死寂,他深深吸了口氣,接著翻身跨坐上楚紅玉的腰,雙手揪起他的衣襟,蠻橫地吻上他的唇。
阿骨的唇舌有甜蜜的味道,死死柔軟的銀髮不斷掃過楚紅玉的鼻尖,他一次次將阿骨推開,阿骨也不折不撓地纏上來,激烈纏綿的兩條舌,臨到最後竟已分不清究竟是一味的強迫還是兩廂情願。
「我可以放開你,但你不準逃走。」阿骨貼著楚紅玉的唇,語氣有些苦澀,鐵鏈在阿骨手上如一尾銀蛇,漸漸鬆開了桎梏,軟塌塌地落在了地上,一圈又一圈。
楚紅玉氣急,一掙開鐵鏈便猛地推開身上的阿骨,阿骨被他掀倒在地,摔得吃痛,楚紅玉當然要走,他再也不想做阿骨的玩物,然而還未踏出女媧宮,楚紅玉便停下了腳步。
身體忽然湧起一股異樣感覺,楚紅玉的額頭泌出冷汗,阿骨卻已坐在榻邊,嘴角揚起毒辣的笑。
「怎麼樣,你求求我,我就救你。」
楚紅玉這才驚覺阿骨又在他身上種下了毒物,他就是要逼得自己走投無路才開心,楚紅玉閉上眼,嘆了口氣。
阿骨看著楚紅玉將鮮紅的紗簾放下,兩人獨處的空間變得越來越小,殿中的紅燭也被吹熄了幾盞,阿骨略帶稚氣的臉上綻開笑容,還不知危險已經逼至面前。
「楚紅玉......嗯!......」
楚紅玉急切地吻上阿骨柔潤芬芳的唇,阿骨掙扎了兩下,但也終由得楚紅玉亂來,他粗暴地咬破阿骨的唇瓣,將滲出來的血珠舔去,卻只是為了解毒。
不管有多疼痛,阿骨都閉著眼默默忍受,直到楚紅玉分開他雙腿,阿骨忽然面色慘白,雙手慌亂地推拒楚紅玉的欺凌。
「楚紅玉......不要!嗯......」阿骨的指節攥得發白,楚紅玉在他身上為所欲為,不知是報復還是真心相待。
「你出去!嗚嗚......啊......」
一直到了後半夜,殿內的啜泣聲才漸漸平息,阿骨昏厥了幾次,身子被楚紅玉擺布得青一塊紫一塊,腿間更是狼藉。
楚紅玉素來對世間的美人都存有一顆憐愛之心,可阿骨卻令他痛惡萬分,楚紅玉放開昏厥的阿骨,接著將衣衫重新穿戴整齊,大手往阿骨身上胡亂摸索,最後摸出一隻豇豆紅的小瓷瓶,管他裡面是什麼,興許就是救命 的解藥。
阿骨癱軟在床榻上,連楚紅玉是幾時逃走的也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