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菱碧帶著人去鍾翠宮後，祁君瑜和秦陌桑兩人便喝著酒閑聊著。

大多是祁君瑜說，秦陌桑不過偶爾應上兩句。

這邊兒，王後令儀處立馬收到了消息！

「你說的可是真的？！」令儀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的青衣宮女。

那宮女忙道：「哪兒能有假？奴婢方才去尚服局去領絲線，回來的路上就撞見了菱碧姑姑，問了才知道，原是陛下派她去鍾翠宮傳王美人呢！」

聞言，王後一臉欣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簪纓忙帶著殿內的宮女跪下行禮道：「恭喜娘娘！」

令儀一笑：「恭喜我作甚？該恭喜的是王美人！」

接著她擺擺手示意眾人起身，接著對那個青衣宮女說道：「下去領賞吧！」

「謝娘娘！謝娘娘！」那青衣宮女歡天喜地的領賞去了。

接著王後又對殿內眾人說道：「都先退下吧！」

「是！」殿內一眾宮女、太監紛紛行禮告退，只留了簪纓一人。

待眾人都離開後，王後臉上的笑瞬間挎了下來，她嘆了口氣悵然若失的坐回了榻上。

見此，簪纓上前替令儀按捏肩膀，關切的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方才還高興著……」

令儀嘆了口氣，嘴角扯了扯道：「作為王後，陛下肯將心思從那個秦國妖孽身上移開，本宮自然高興。」

「但……」她盯著窗外那棵花開得正好的石榴樹，雙眼開始蓄起水光，「我也是個妻子。陛下……他是我的丈夫。自己夫君，對自己不理不睬，卻同其他人……」

她沒再說下去，只因她的聲音開始哽咽了，再說下去便不夠端莊了。

「娘娘。」簪纓嘆了口氣，勸解道，「陛下待娘娘也是極好的。從前他不過是看著那妖孽新鮮，現如今他既然召見了王美人，這不說明他心思回到正途上了嗎？想來娘娘您也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是嗎……」

「嗯。」

彼時王箜韶還在鍾翠宮那個小湖邊兒上和同住在鍾翠宮的林青筠林婕妤閑坐。

這突然得知陛下要召見自己，她一時間嚇得慌了神兒！

伺候她的嬤嬤、宮女兒們則是高興壞了！忙將她拉回宮梳妝打扮！

菱碧忙攔了下來，這要是等她梳妝完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了，因此拉住她說道：「不用忙！本來生得就俊俏，做那些畫蛇添足的事兒作甚？太過刻意陛下不會喜歡，就這麼去吧。帶架琴就是了！」

「是！」

聞言，王箜韶的大宮女兒立馬去室內抱了架琴出來。接著，王箜韶便坐上軟轎，來到了鳳儀宮。

蒼絮將其帶到後院兒，槐樹下。

「陛下，這便是王美人。」菱碧說道。

「嗯。」祁君瑜應了一聲，問道，「聽說你善琴。」

「回、回陛下。」第一次見到祁君瑜，王箜韶顯得格外緊張、局促，「臣、臣妾不敢稱善。只是略會幾支曲子罷了。」

「那就請王美人為我們彈幾首你擅長的可好？」秦陌桑說道。

王箜韶一愣，接著抬眼朝著祁君瑜看去，眼裡滿是委屈。她是陛下的妃妾，可不是那些下九流的歌妓！如此這般……

祁君瑜一笑：「彈吧。」

「陛下？！」王箜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彈吧。」祁君瑜笑笑。

王箜韶咬了咬唇，忍辱負重的模樣：「是……」

接著，紅蔻和縷青帶人搬來了，一案、一逸。王箜韶坐於凳上，將琴置於案上，卻許久不動。

秦陌桑低頭喝酒一言不發，祁君瑜則催促道：「彈啊。」

「是……」王箜韶一雙素手握緊成拳，她咬緊朱唇，一副屈辱至極的模樣。

過了半晌，她伸出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一曲「瀟湘水雲」從指尖傾瀉而出。

秦陌桑閉著眼，聽著琴，接著說道：「有了這琴音，還得有琵琶和著才算好。」

祁君瑜自顧自斟了杯酒，道：「琴音已清，若加了琵琶聲豈不污了？和著這鳥鳴就很好。」

祁君瑜撇了一眼那棵槐樹，嘴角一勾：「是。只要有你陪著什麼都是好的！」

秦陌桑低頭不言。

此時王箜韶早已淚流滿面，晶瑩的淚珠子順著精緻的臉頰滑落，滴在琴上，和著琴音，別有一般風采……

夜裡，開始下起了細雨。雨滴在槐樹葉兒上，淅淅瀝瀝的。

秦陌桑沐浴更衣後，獨自倚在床頭，悶悶的不說話。

子阡悄聲進到內殿，本事為了熄燈，瞧著秦陌桑還未睡，便問道：「這都三更了，公子怎麼還不睡？」

「那雨打得焦心。」秦陌桑蹙著眉，微嘆了氣答道。

子阡上前替秦陌桑掖了掖被子，頓了頓又問道：「好容易今天能睡個好覺，公子可是在擔心那事兒不成？」

聞言，秦陌桑將頭撇向一邊，沒好氣道：「他今晚都願召幸那女子了，還擔心什麼？」

王箜韶，祁國王中書侍郎之女。祁國王中書侍郎王岩的曾祖母是秦國的一名郡主。方面王家在祁國還是個一門兩公權侵一時的大家。

只是因為權勢過大，被祁國先王以「莫須有」的罪名給料理了。罷官削爵、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到了王岩父親那一代王家才緩過神兒來，到了王岩這一代才算是好了些。

也是因為這事兒，王家對祁國王室寒了心，轉頭和秦國搭上了線。

這王箜韶便是作為秦國的一名棋子給送進宮的，她的任務是魅惑祁國君王、護秦國太子周全……

「是啊。」子阡坐在秦陌桑床邊笑道，「還真沒想到這事兒成得這般順！話說，那王箜韶雖說樣貌不夠明艷，但這淚珠子掉起來還真惹人疼。」

「是嗎？」秦陌桑冷著臉，反問道。

子阡察覺出秦陌桑語氣里的寒意，問道：「公子有心事？」

「沒。」秦陌桑躺下，翻了個身，「只是有些累了。」

「那公子早些歇息。」子阡笑著替秦陌桑將幔帳攏上。

接著他退了幾步，到了燭台前。待他將要吹燈的那一刻，倏然間，他像是想通了什麼，猛得一回頭，盯著秦陌桑被燭火映照在幔帳上的身影。

難不成公子是為……

子阡在原地佇立良久，接著他蹙著眉問道：「今夜風雨交加的，怪唬人。要不，公子留盞燈？」

「不必。蠟燭晃著更睡不著了。」帳內的人說道。

「行吧。」子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接著吹熄了燭火，退了出去。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窗外雨下了一夜，帳內的人翻來覆去整夜沒睡。

「唉……」

原來雨打老槐之聲這般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