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奧傑很是冷靜，叔父既然沒有為難自己，相信他也不會把米栗怎麼樣的，偶爾還逗弄米范玩玩。

第二日，奧傑尚且冷靜，米栗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即使叔父也見不著面，奧傑也沒有怎麼擔心，只是有些淡淡的憂傷，自從和米栗認識，奧傑還沒和米栗分開過，現在旁邊突然少了個人，好不自在。

第三日，奧傑開始緊張了，米栗消息全無，門是自己親手鎖的，強開不了，早知道就強跟著米栗去了，奧傑從來就沒有這麼後悔過，窩在牆角有些沮喪。

又過了幾日，連米飯都傳染了奧傑的憂鬱，獨自窩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這些天米飯長大了不少，但與奧傑一比就跟沒長個似得，因為奧傑最近長個也長得很快，籠子里一下擁擠了不少。

……

奧傑發現自己長大了，和父王很像，卻比父王更加龐大、兇悍。又回到了聖比米亞，站在城門前，城門蕭索，沒有以往自己來過的那樣繁華鼎盛，也沒有了川流不息的人流。

城門下，一支整裝待發的軍隊在候命，中間的，是自己，奧傑一眼就感覺出來了。自己的隊伍，守衛著聖比米亞，與對面的另一支軍隊相視而望，互相對峙。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看著眼前的真實，奧傑有些懵，打自己出生以來，國家從未發生過戰亂。所以眼前的情景到底是怎麼回事？又看到自己的身影，透明的。難道是夢？

雙方號角響起，開戰。

主將對主將，世界太過嘈雜，聽不清兩個主將在說什麼。一方頭上戴了面具，上面鏤刻著薔薇與鳳凰，如果自己沒忘記，鳳凰是皇族的圖騰，而鳳鳥，則是皇權的代表。奧傑皺眉，有些好奇面具下的人是誰。只見實體的自己，化成了人形，向前接下了挑戰。

一邊使槍，一邊用長劍，馬上的兩人的成敗，一部分程度上關乎著整場戰鬥的勝負，兩人沒有誰在大意放水。

對方用的是長槍，奇異的面具配上瘦弱卻精壯的身材，在酒紅色的披風下如罌粟般危險而誘人；而實體的自己使用的是長劍，長劍長且寬，整個劍身瀰漫著淡淡的光亮在青銅色上，黑色的長袍披風，面色沉冷，肅殺的氣息瀰漫了整個戰場。

只見自己首先發動攻擊，長劍朝對方砍去。那人用槍一挑，避其鋒芒，反手將長劍向外挑開，長槍順著劍身，目標是拿劍的手，要看就要將打落，長劍劍花一捥，竟朝對方的腰上劃去，一陣見血，血紅色的血流出了，在酒紅色的長袍下，血卻不怎麼明顯。

那人吃痛，手一抖，長槍險些掉落，手卻有些不支力了。於是改為雙手握槍，槍頭朝自己臉上劃去，後躲收劍擋住了長槍，用力，把槍一分為二。

槍斷，那人也隨後勁被震墜馬，重傷，昏迷，動彈不得，自己劃開面具臉上的面具，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米栗。

奧傑踱步上前，但比奧傑更快地是人形的自己，下馬，抱起了米栗，想用手阻止這要上淅淅流出血水的傷口，卻又不敢隨便移動。表情很是悲傷，透明的液體滑下，滴落在米栗的臉上。

米栗重傷，敗，戰場上的局勢突變，但奧傑的臉上卻不見高興，只是靜靜抱著昏迷了的米栗。

……

奧傑驚醒，用手抹去眼角的淚。

手？自己，竟是化形了，又看到自己的叔父站在門口，連忙抹幹凈了眼淚。

瑞斯看到奧傑這樣，沒說什麼，只是命人打開了門鎖，走近奧傑，「幾天不見，竟能化形了。」瑞思面上保持著一貫的風度，看不出在想什麼。

「叔叔，」奧傑突然站起，不習慣人形，腳步有些踉蹌，「我想見米栗。」

瑞斯沒有直接答應，「你先出來。」奧傑起身，跟著瑞思出去了。自然，米范暴露了，奧傑沒了原型，巨大的籠子顯得倒是寬敞。

瑞斯走回來，看著米范，眼裡滿是戲謔，「你兒子？」

奧傑沒心情管米范，也未搭理瑞斯，只是在強調，「叔叔。」

瑞斯自討沒趣，於是只能自圓其說：「是我想多了，你都沒化形，哪來的兒子。」瑞斯說著，往奧傑下面看去。

奧傑板著臉：「……」

瑞斯突然又想起什麼，道：「對了，秦彥，衣服。」秦彥很窩心，目測了下奧傑身形便下去準備衣服，不久，便帶上一套黑色的衣服和一面換衣鏡，奧傑接過衣服，有些抵觸這黑色，畢竟那個夢境很真實。

但人在屋檐下，無他法，還是換上了，手法有些笨拙，剛剛化形，還不是很會穿衣服，瑞斯讓秦彥搭把手，總算是將衣服穿好了。有些不習慣，奧傑扯了下衣袖，想看看效果，便朝鏡子望去。

鏡中人，身材高瘦，桃花眼，薄唇，嘴角微微上挑，眼角有顆淚痣，夢境中的黑衣，果然是自己。自己，竟親手傷了米栗。

瑞斯看到奧傑的失神，大抵能知道原委，卻問奧傑：「你夢到了什麼？」

奧傑：「米栗死了。」

瑞斯：「嗯？」

奧傑：「我害死的。」

瑞斯看著奧傑的悲傷，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最後還是收起笑意，說這殘忍的話，「我們一族，在化形時候，是能夠預見和自己命運相連的人的未來。你夢見了米栗會死，他將來定是逃不過。」瑞斯陷入了回憶，忽然又多說了句，「不要太死心眼。」

奧傑，沉默沒出聲。

瑞斯又說：「不過你該慶幸你遇見了未來，化形的皇族，才能真正能運用我們一族天生的能力。」

奧傑：「我想見他。」他，自然是米栗。

「好。」瑞斯答應得爽快，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要求，「秦彥，你帶他去吧。」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瑞斯不知道是在勸奧傑，還是在喃喃自語，「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他到底還是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