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回吧。」

宇文毓點了點頭，任由隨從攙扶著轉身離去。不料，剛邁出一步，便整個人軟倒下去。

「公子！」

隨從一看，忙抱起他，消失在人群中。

而這一切，宇文護因為忙著急救宇文純，竟都沒有看到。

……

一室靜謐，紅燭昏羅帳。

宇文毓這一次只不過是力竭昏迷而已，不過楊英依舊如臨大敵。

自從那一次大病之後，他一天不昏迷兩次都不算正常。太醫說他是太虛弱了，應該躺在床上多靜養。

可是他偏偏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跑出來。跑出來就算了，還輕易動氣。

真是一天不折騰自己都不自在！於是他沒好氣地說：「一周之內都別想下床了！」

楊英現在對老醫正的話那是言聽計從，自然點頭應下。

宇文毓一個時辰後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帷幕，就明白自己又回來了。

心想，果然，誰都不能救自己脫離苦海。

宇文毓，你這個傻子。

「毓兒，你醒了？快來把湯喝了吧。怎麼養了這麼久還是這麼虛弱？」絕口不提他私自出宮的事情。

楊英伸手去扶他起來。

宇文毓渾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只好軟癱在他的懷裡任由楊英將他扶到軟墊上靠著。可是他連靠都靠不住，幫扶上去就又滑倒下來。

楊英只好把人強制安置在自己懷裡。

宇文毓也很順從，閉著眼睛窩在他的懷裡，並不說話。

「見到了宇文護？」

「……」

「我就說，這個男人靠不住，是非不分。最後，受傷害的還是你自己。」

「是不是你？」

「我怎麼？」

「你故意散發消息，讓他誤會我。」

「哼！」楊英冷哼一聲，「如果他相信你，會這麼輕易被迷惑嗎？」

「果然是你。」

「毓兒，我這是為你好，早點看清他的真面目，也好少受一點傷害。」

「傷害？我最大的傷害不就是你給的嗎？」

「毓兒你……」

「我累了。」說完這句話，宇文毓便真的不再說話。

楊英嘆口氣，把人放回到被褥上，走了出去。

在門關上之後，宇文毓重新睜開眼睛，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我該怎麼辦？

這麼不受歡迎的我，為什麼不早點消失呢？

宇文毓，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早點去死？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活下來？

砰的一聲，小幾上的茶杯被他打碎。宇文毓用盡畢生力氣，拿起其中的一個碎片，看了很久，最後，對著手腕狠狠的割下去。

一切，都結束了吧？

宇文毓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流淌的鮮血，看它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覺得那是世間最動人的景象。

大量的失血，帶來身體的寒冷，以及頭腦的昏沉，他終於閉上眼睛。

陷入黑暗前，他在想，原來死亡是這樣的一種滋味。

而此時，客棧里的宇文護，正全心全意地照料著昏迷的宇文純。突然，他覺得心口猛烈的一痛，要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急劇流失。

可是他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