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把人遞過去，沈軒在萬眾矚目下攬莫長淵入懷，容不得人反抗半分，抓緊他手臂的力道重得在肌膚留下紅痕，半點眼神都捨不得給別人，慵懶靠在正中央大椅上，手輕輕揮動，眾弟子開始重新比賽。

不少觀戰的弟子目光止不住朝他這邊打量，馭獸宗宗主坐得離沈軒最近，眼珠子往莫長淵這邊瞟，生得這麼嫩的小娃娃他活了千餘年還是第一次瞧見，長大了怕又是個禍國殃民的小妖精。

莫長淵當然認識他，當初四大仙門圍攻秋夕殿，可不就是他們馭獸宗的人飛在天上放靈箭，四面受敵的魔修個個成箭靶子，害得他多分出一部分力量布防禦陣法。要不是如此，沈軒根本就不會有可乘之機，那把仙劍穿進胸口的滋味，他到現在想起來還覺余痛不止。

秦柏這個老不死的就更不用說了，秋夕殿攻破的第一時間就衝到山頭搖旗吶喊，屋內財寶被洗劫一空後，一把大火燒得只剩灰。

他掉落懸崖時都能看見衝天而起的火苗，像紅色的浪花，美麗絢爛，吞噬一切，煙籠高空，仙門正道處處高呼歡樂，地面橫屍血漫，莫長淵緩緩墜落，渙散的目光望見白色衣擺飄揚，沈軒手執朗月劍，半跪在懸崖邊深凝，嘴角輕動，莫長淵聽不清他說的話，底下只有無盡的黑暗與疼痛。

莫長淵看見秦柏更加煩躁，窩在仇人懷裡已經夠令人作嘔，旁邊坐的還個個都是端他老窩的混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對勁，捏扯衣角的指節泛白。

秦柏心裡直癢癢，實在忍不住伸手捏捏他臉頰軟肉，莫長淵原本不動的身軀彈跳起來，立得比樹還直，兇惡的瞪他眼。秦柏權當他撒嬌，他門下沒有這麼小的奶娃娃，最幼齡的孩子也在十五歲左右，他大光棍一個，膝下無子，看見莫長淵此等乖巧的孩子怎能不喜歡。

掏出個小瓶子搖搖，遞到他手裡，「小葉葉，叫聲叔叔，叔叔就把這個見面禮送給你好不好。」

莫長淵仰起下顎，從鼻孔里出氣，從頭到尾的不屑，以為他看不出來嗎，不就是你們馭獸宗的清丹，再殘暴的大妖獸吃了也會乖乖簽訂契約，外面有市無價的仙品丹藥，的確珍貴，可他才不稀罕，他打架從不用妖獸。

空氣靜默，秦柏停在半空中的手有那麼一絲絲尷尬，沈軒手心撫過他發旋，偏頭對他歉意淺笑，接過丹藥，「小徒生性淡薄，還請秦宗主莫怪。」

秦柏笑得像個二傻子，不但沒生氣，還更起勁，沒一點宗主風範的半蹲在莫長淵身前，搓搓手，顯然捏臉已經不能夠再滿足他，還想再抱起人過癮，最好能摸摸頭。

莫長淵高貴冷艷得像只花孔雀，正想出言譏諷幾句，沈軒提先抱著人調轉方向，意思十分明確，別做夢了，我的徒弟是不可能會給別人抱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秦柏失落收回手，喃喃句小氣，眼神還粘在莫長淵身上，眉心皺在一起，接連嘆氣，掏出酒壺喝酒，彷彿被愛人無情拋棄的可憐人，寂寞的雙眼嚴厲指責沈軒，又掏出瓶什麼東西放在桌案，咳一聲。

沈軒照單全收，回報一個端莊溫和的微笑，秦柏再次咕隆咕隆灌口酒，雙眸里的孤單單快泛濫出來，莫長淵嘴角微抽，跳下桌案，走到他跟前，扯扯他衣擺，秦柏立刻心花怒放的低頭附耳過來，得意印在腦門上的哼哼。

莫長淵深吸口氣，看在開戰前和你關係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滿足你一下.......秦柏殺了不少魔修不錯，可也是他命令弟子不許對魔修中的幼孩動手。

小手掌拍拍他頭，立刻收回。

秦柏美得眯眼，真想搶回去自己養，神清氣爽的坐回身，沈軒臉色轉黑，抿唇不說話，也不阻止，默默在心中記上一筆，抱別人兩次，摸別人頭一次，很好，很好，葉銘，你長本事了。

嚴青用眼角餘光微掃，看他們打得火熱，比賽接近尾聲，燃燒的香斷，鼓聲起，還留在比試台上的人只剩寥寥幾人，榜上名次升起，榜首正是幻藥宗門下，他的親傳弟子易寒，這就證明他挑戰的人數最多，且無一敗。

嚴青端杯酒飲下，狐狸眼瞟向莫長淵，燦然發笑，語氣里聽不出喜悲道：「沈峰主倒是收了位好徒弟，不如與易寒切磋一二。」

聖劍峰一直壓幻藥宗一頭，嚴青身為宗主，修為只比沈軒差幾絲，偏偏那幾絲天地領悟感應不到，卡在原地踏步已經多年，如何能不氣，如今幻藥宗好不容易奪魁，他定要好好炫耀番理順這口氣。

等不及沈軒出言婉拒，嚴青指尖劃動，一張傳送符形成光圈圍繞住莫長淵，直接將人傳進諾大的比試台，沈軒冰冷的眸子能凍死人，手下毫不猶豫挽起劍花，就要打破防禦陣，將人救回。

嚴青施決半路攔截住劍招，仙劍出鞘，做好了要徹底擋住沈軒的準備。

莫長淵穩穩落在地面，比試台懸空在半空，底下是一望無際的荷花水池，遠遠看去小小身軀只有黑豆大小。

他現在根本就不能御劍，與凡人沒什麼兩樣，嚴青如此做，不過是想透過他折辱聖劍峰，這傻逼，你要是想侮辱聖劍峰何不大方與我說，我一定舉雙手雙腳支持，再嗑瓜子看戲，丟我上來犯什麼病。

沈軒想也不想，拔劍就打，冰冷的聲音像雪渣子，「不要逞強，認輸，下來。」

嚴青：「........」這個人怎麼這樣的，都不按照常規出牌，我還沒開始侮辱你呢。

莫長淵：「.......」總覺得這樣好像很沒面子。

四周靜得落針可聞，聖劍峰長老淡定喝杯水，裝作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揮手道：「散了，散了，比賽都結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莫長淵抬頭看比自己高大半個人的易寒，從儲物袋四處掏拿，奶萌的小臉綻放出甜笑，很給面子道：「我也不為難你，這樣吧，年輕人，你不如認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