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喜歡你這個位置，不知道能不能跟你拼個桌啊？」女子一身水藍色的棉衫，衣料上未有太多紋樣，年紀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未等她回話，便一屁股坐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顧驚離本也想說可以拼桌，見對方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微微一笑後繼續品茶。

「你看的是什麼書啊？」那女子一副好奇模樣，身子微向前傾，盯視著哪書簡上的文字。

顧驚離見狀，便將書簡拿起，展開封箴道:「是《鵩鳥賦》。」

「你這樣悠然倒與書里寫的一樣，『止於坐隅兮，貌甚閑暇』。沒錯，沒錯！」那女子抿唇一笑，一派隨性姿態，額前碎發隨風而擺，笑容皎潔人畜無害，忽向前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程胤，你可以叫我程兮嫻。」

顧驚離見勢一愣，看著程兮嫻伸出右手，彷彿是要同她握手，而後一愣，見她將手收回，面色局促著改了作揖。

顧驚離當時並未在意，將雙手前抱還禮，道:「在下顧勝，字驚離，襄朝禁城人。」

而後程兮嫻又一笑，道:「我們算認識了，以後你出了什麼事兒……」她伸出拇指頗有力度的指了自己兩下:「姐罩著你！」而後直接將她自己面前的糕點推到了顧驚離面前:「我自己做的糕點，是甜的，很好吃的，嘗嘗看。」

那甜點狀似石榴，表酥內脆包裹著稀糖心，一看就頗為甜膩。

「多謝程姑娘了。只是在下向來不愛吃甜食，還是不必了。」

而程兮嫻方要說話，便聽聞客棧大堂有瓷器摔裂之聲。

「你知道這身衣服多貴嗎？啊？」一身著乳黃色錦衣，身形圓滾女子掐腰直指裙裾上的茶漬，怒視著客棧小二，道:「我這一身可是正兒八經的通州織錦，僅次於襄朝皇室御用的衣料，你賠得起嗎？」

那小二自是一番瑟縮之態，跪求饒恕。

而那女子還不罷休，滿面小人得志:「想我繞了你，好啊，你從我這胯下鑽過去，再給我磕三個響頭叫上一聲姑奶奶，我就繞了你。如此，無論是衣裳還是那盞雪頂含翠，我都不用你陪，如何？」

眾人自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惹上了麻煩，雖也同情那店小二，卻也沒有人出手相助。

「真是太過分了！」

聞聲，顧驚離抬眸看向程兮嫻，只見她磨著後槽牙一臉的嫉惡如仇，聲音雖小卻難掩怒火。

眾人見那店小二完全沒了尊嚴，正要下跪爬行，眾人便聽見二樓有一女子大聲喝止:「不可！真是欺人太甚！」

顧驚離也是一愣，她沒有想到程兮嫻真會去管這事，卻也跟著她一道下了樓。

程兮嫻道:「即便是那店小二做錯了，人家也道歉求饒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又是何必呢！」

那油膩女子見狀也微有怔愣，抱拳道:「鄙人孫名山，敢問姑娘何人？」

「程兮嫻。」

孫名山上下打量了顧驚離和程兮嫻兩人一眼，壞笑著道了句:「如果姑娘你能幫她賠償了我的衣裳和茶水，我便再不追究！」

「我，我沒錢！」

那孫名山沒有說話，看著面前眼神閃爍的程兮嫻嗤笑了起來。

她一旁的另一個女子，彷彿是她的跟班，說:「你知道她是誰嗎？孫姐姐的母親可是襄朝大將。襄朝攝政王，戰聖顧銘你知道嗎？我們孫姐姐的母親可是她的得力手下，所以你們說話，可要注意注意分寸，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啊？！」

程兮嫻聞言，明顯變得有些底氣不足，想了想後指著顧驚離說:「我是沒錢，不過……她！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