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學院入學考試分文武德三場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測試時間的公告發布的那天，僅有筆試和武試的時間，令眾人皆心存疑惑。

顧驚離入了考場，要先排隊抽取竹籤，她本不是迷信之人，卻見自己得了一室六十六座的位置，見此數字多了些順心的意味。

顧驚離的座位一旁有窗，前後居中。考生們陸續進入之時，打眼一瞧就見了程兮嫻。她就在顧驚離右手邊落座，只隔了一條不寬的過道，此時她們面面相覷，程兮嫻便開始對她眉飛色舞了起來。

顧驚離只當自己沒有看見，抬手拿了方墨兌水在硯台上磨了起來，而後監考官逐個發下宣紙，便壓上鎮紙將試卷攤平，便見堂前兩張捲軸上各有四個大字--時政之要，謀生之策。

這是要考生在兩類題目中任選其一做千字文章，兩個時辰，時到筆停。

顧驚離見上題題目如是後一驚，朔學院不愧是被稱為官校的地方，旨讓考生暢言時政，真乃國之幸事。朔學院自然知道，這些考生中有很大部分的親人在朝為官，或襄朝或樺國，對於時政定是手到擒來。而這對那些布衣卻太不公平，便出「謀生之策」為下題，旨在考察她們的志向或處事方式。

顧驚離自是胸有成竹，細想之後抬筆便寫未有停頓。

而這邊程兮嫻卻犯了愁。

程兮嫻失策了，這考場沒有椅子，每個人都是盤著腿在書案前的墊子上席地而坐，這便罷了。再者她根本不會用毛筆寫字，雖說這文字與現世沒有不同，但她在草紙上先寫了幾個，簡直慘不忍睹。她也曾上過幾堂毛筆字的課，卻從未認真對待過，此刻的她忽然懷念起用橫格紙和水性筆的日子，以手扶額翻著白眼兒頗為無措。

而後她安慰自己道:還好只是寫的丑，而不是不會寫，加油吧。遂呼了幾口氣開始書寫。

正寫著字，顧驚離前座的女子右手後伸撓了撓背，而後回手拿筆的動作間，寬袖一帶將顧驚離桌案上的墨硯掀了個底朝天。

好在她反應靈敏眼疾手快，幾個動作撥開鎮紙將試卷從桌案上拿起了。

顧驚離看著自己桌案上的那灘墨跡多了幾分惱火，卻也無法發泄，監考官注意到了這邊卻並沒有理睬。

時間過去了一半，文章還有三分之一未寫，她神思敏捷見左邊是牆，便用手指沾了一點清水將試卷四角沾濕貼在了牆上。

本欲轉身沾墨，卻見桌上墨跡已幹。她用墨向來是用多少磨多少的，考試發放的墨條也不是質量很好的上品，如今那方墨條已然碎裂在了地上成了好幾段，自然無法再用，這倒是有些真難倒她了。

轉臉卻見程兮嫻將自己的墨硯放在了兩人之間的地面上，用著口型告訴顧驚離:「咱倆一起用。」說完還邪笑著對顧驚離挑了幾下眉毛，呲了一下牙。

程兮嫻是左撇子，如此倒也對她自己沒有任何影響。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顧驚離難得開懷一笑道了句:「多謝。」接著寫起了文章。

時間很快就到了，程兮嫻寫字緩慢也終於在最後一刻大功告成。監考官收上了捲紙後，都陸續離開了考場，顧驚離也要離去，卻見程兮嫻拽住了她的衣袖，指著她那被污染了的桌面道:「一起把桌子收拾幹凈吧，半個時辰後還有別的考生來這裡考試呢。」她瞥了一眼剛才坐在顧驚離前面的女子，又道:「別人不講究，耽誤了我們；我們不能不講究，耽誤了別人，是吧？」

顧驚離聞言一愣，覺她說的有理，到門口拿了快抹布，一同擦拭了個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