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可能是余未然覺得唯一一個有意思的課，除了熱身跑，其他一切都很有意思。

不過他同桌似乎並不這麼覺得。

每節課都是一個人坐在一旁看著籃球場上打籃球的同學。

余未然和他同桌關係確實還可以，但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一切應該都是因為高一他像個混混，敗光了很多好感，而且開學沒多久還跟江錦川發生了衝突。

球打到一半，另外幾個同學太想表現，不注重團隊配合，余未然就懶得跟他們一起玩兒了。

不就是進個球就能得到女生的尖叫吶喊麼。

「然哥，水。」李揚給他扔過來一瓶可樂。

余未然喝了幾口，常溫的，感覺更熱了。

「我說……今天天氣不錯，喝冰的沒事兒吧？」

「你昨天才出院，什麼沒事兒？」

余未然嘆了口氣，打趣道，「這季銘兒以後得被你管死了。」

「靠，別瞎說。」

「哦。」余未然笑了兩聲，轉頭看向離他十米遠的同桌。

「給。」余未然把可口扔給李揚。

「怎麼了？」

「你先拿著，我找我同桌聊會兒人生。」然後朝著江錦川跑過去。

「怎麼不打了？」江錦川問。

余未然在他身邊坐下，「沒意思。」

「你以前不是打的特別積極嗎？」

「嗯，不過他們不會打，沒意思。」余未然說。

「啊，也是。」

「你為什麼不打球？你看起來也挺外向的，雖然沒什麼朋友。」

江錦川低頭笑了笑，「外向是不想讓別的同學覺得我不好接觸，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其實我挺喜歡安靜的。」

余未然愣了愣，「噢，這樣啊。」

余未然擦了擦頭上的汗，起身拍了拍似屁股上的土，「那要不要我教你打球？」

「不用，你打吧，我看著。」

「……那算了，跟他們打不來。」

余未然正準備坐下來，旁邊幾個女生又跑了過來。

「那個……江錦川，給你這個！」

塞完水幾個女生就激動又興奮的跑了。

余未然看到紙上還貼著幾個字：放學可以請你一起喝奶茶嗎？

江錦川把紙條撕了下來，又把水遞給余未然，「你喝吧，不太冰，可能就凍了一會兒，應該沒事。」

「這是別人給你的，我喝不好吧……」余未然不知道該不該接。

「沒事，給我不就是我的了麼。」

啊，有道理……

「行吧，謝了。你也真的是，有女生給你送水都不自己喝。」余未然打開脈動喝了一口，青檸味兒的，還不錯。

不過沒冰可樂好喝。

「怎麼？羨慕？」

「羨慕個屁。」

但其實真的很羨慕。

「不用羨慕，你長的比我帥多了。」江錦川說。

「我才沒有羨慕！」

「哦。」

江錦川樂了，看著他道，「你還挺好玩兒的，什麼心情都寫在臉上了。」

「……就當你是誇我單純吧。」

「嗯。」

余未然這才坐下來，嚴肅道，「我其實就想知道……你高一的時候是不是總把我當假想敵啊？」

「沒啊。」

「沒有嗎？你不會嫉妒我長的比你帥之類的。」

江錦川笑笑，「有什麼好嫉妒的，你是長的比我帥，但我也不醜啊。」

「……」

「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麼當時對你不友好吧？」

「嗯。」

「高一那會兒情緒不太對，有點暴躁，你應該不相信，我初三還進過少管所吧。」

「啥？少管所！？」

「嗯。高一又全是陌生的人和環境，看到另外一個特裝逼的人就不順眼，是很正常的吧。」

「怪不得，所以咱們還是不太一樣，」余未然伸了個懶腰，順勢躺在台階上，「我接觸到一個新環境，第一想的不是我去適應環境，而是讓環境去適應我。我也沒想考大學，反正在這兒混三年，同學什麼的無所謂。而且我是一個人，沒有什麼避風港，要想不被別人欺負，就要有欺負別人的本事。」

「你家人很忙嗎？」

余未然搖搖頭，沒多說。

也不好說。

「不過我很好奇你以前那麼暴戾的性格，現在怎麼會變好？還他媽成績年級前三，簡直變態啊。」

江錦川也猶豫著要不要說。

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覺得算了吧。

「也沒什麼的，就只是為了我奶奶。」

「你奶奶是不是說希望在活著的時候還能看到你考個好大學？娶個媳婦兒，讓她抱個孫子之類的。」

「……嗯，你奶奶也是這麼說的吧。」

余未然笑了笑，「奶奶可不都是這麼想的麼，但我奶奶說其他的她不求，就求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過的福祉……然後，」余未然頓了頓道，「然後，她還是沒能看到。」

「……別難過。」

「嗨呀，沒難過！」余未然說，「我奶奶她老年痴呆，清醒那麼一會兒也總說想我爺爺了，我覺得挺好，人嘛，活夠了也就夠了。」

「嗯。」

「那你加油吧同桌，努力讓奶奶過好日子。」

「嗯，我會的。」江錦川說。